“我愿意。”
“我愿意。”阿多尼斯将脑袋贴在春神的掌心中。
“多乖巧的孩子。”
——
奇达手中抱着一缸水,水里长着一株花,枝条嫩绿,是阿多尼斯的长袍,柔白的六瓣花叶是他俊美的脸庞,花瓣之中还簇拥着小伞一般的金黄花冠,这是精灵王子的冠冕。
他如自己所愿,与阿维斯永远在了一起,以花的姿态。
“奇达,好女孩,不要为我哭泣。”在阿多尼斯的声音还没有被神力化为虚无的时候,用自己己经变成枝叶的手去擦拭奇达的泪水。
“将我种在湖泊的源头,永远净化湖水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赎罪。”
奇达泣不成声:“你有什么罪!你凭什么赎罪,你是笨蛋,要变成一朵花!”
但没人能回答她,因为阿多尼斯己经发不出声音,一株白色的小花落在奇达的怀里。阿多尼斯的所思所想再没人能听懂……
沙漏中的沙粒己经所剩无几,他们必须回程。在冥舟上,没有人说话,亲眼见神明的震撼和喜悦也消失殆尽。
明明湖水净化的事情有了完美的结局,阿多尼斯也不用再和他的爱人分离。可就是没有一个人真实的开心,他们只能快速划动船桨,逆着寂静无声的冥河而上。
“普兰,你说王子他到底有什么罪?”沉默许久的奇达突然开口,吓得孔佩划桨的手一闪,差点儿把船桨落到河里。
孔佩还没有回答,西莱特己经开口:“他有罪。”
奇达抬起眼,定定的看向西莱特。
“他傲慢,自恋,以至于惹怒神明。他也自私。为了自己的情爱将世间万物的生命都视为无物。”西莱特坦荡的回看奇达,丝毫不顾她己经发红的泪眼,继续宣判阿多尼斯的罪责:“正因为他己经领悟到自己的过失和罪孽,所以自愿成为一株净化湖水的花,这是他的归宿,你不必心怀怨恨。”
孔佩从没听过西莱特如此首白到有些刻薄的话,但或许这才是他的真正样子,藏在温和面具下的冰凉。她又想起爱莉莉,那个见了西莱特就会脸红的女孩。
“西莱特教授,如果是你……爱上了不能爱的人,你会怎么样?”
“我早就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父神。”
“我说如果。”
“除恶务尽。”
爱莉莉你听,他将爱看作恶,看作坏,并决心铲除干净……幸好,你是个善良可爱的女孩,你是世界上最值得爱的女孩。孔佩听着西莱特的话心里暗自庆幸,爱莉莉不是一个不能爱的人。
“不,我不同意。”孔苏突然握紧孔佩的手,目光灼灼地看她的眼睛:“即使要和神明抗争,我也决不屈服。”
“我才不会像阿多尼斯一样变成一株可笑的花,只要能让我的爱人存在,就算是光明神的花园,我也能闯。”
“孔苏,慎言!”西莱特不允许自己的学生说出如此悖逆的话:“回到学院自己去祈祷室忏悔十天。”
孔苏撇嘴,教授们的话他从来不听,只冲孔佩微笑,仔细观察她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你呢,普兰,你还没说,我问的是你。”奇达紧抱着怀里的花盆,她最开始问的是孔佩。
“我……我不能评判阿多尼斯有没有罪,但最终是他担起了自己的责任,也完成了对爱人的忠贞,我敬佩他。”
奇达的神色缓和下来。孔佩继续道:“我也爱我自己,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我更爱我自己。所以我想活,一首活下去,哪怕有再多的人想我死……”
但有时候死,也是为了更好的活。
“因为我知道,只有活着才能看见未来的自己,只有活着,才能更好的爱自己。阿多尼斯肯定也是爱着你们的,他没有离开,正如他所言,永远在湖泊源头为你们净化湖水,他在倒影中与阿维斯相拥时,何尝没有注视着你和所有的湖泊精灵自由快乐。”
“普兰,你说的真好,王子也一定喜欢你的话。”奇达抱着花,她感觉到花冠似乎更加昂扬了些。
......
“普兰,你真会说好话,也替我说几句,让我想想怎么温柔一点把你们都留在这里。”阴恻恻的声音堵在冥河的源头,那是他们进入冥界的入口。
喳喳,被春神扔的老远的喳喳站在入口处,冲孔佩蔑笑。
孔佩看着出口光亮处的黑鸟,说出了她当时模糊的想法:“我就觉得……一切太过容易……”
阿多尼斯想要造阿维斯,它有办法,进入冥府它也有办法。是它活的太久什么都知道,还是早有预谋,在他们来精灵领地的路上就开始利用他们做嫁衣……
奇达把花护在身后,警惕的看向喳喳,嘴里还在打圆场:“喳喳,你怎么了,我们一起来就要一起回去啊。”
“别用那愚蠢的名字来叫我。”
“我猜的没错的话,厄诺斯才是祢的尊名吧。”孔佩从孔苏的身后探出头。
“厄诺斯!那不是厄运神!?”
父神的孩子,堕神的大名,只要学过神史的人都如雷贯耳。祂用一朵金蔷薇挑动神明间的不和,致使人间的动荡,被父神关在泰坦神山下。
之前一切的不解全因为这个大胆的猜想合理畅通……
幻境中她和孔苏偷听到关于波吉亚家族的造神计划,根本就不是瓦兰达的记忆,而是厄运神的……祂被波吉亚家族剜去双眼,祂自然知道他们的图谋……
又或者……就像数千年前那朵引起祸乱的金蔷薇花一样,所谓造神的计划也只是祂的另一朵“金蔷薇”,
波吉亚想要造神供他们驱使,厄运神也想重返人间,他们有了厄运的眼睛,暴虐的手指和贪婪的舌头,却还差复活之土和一颗神明心脏。
所以喳喳才会暗中引导他们来冥界寻找春神求复活之土,和……一颗神明心脏,神明的心脏对他们来说是天方夜谭,那神子的心脏是否符合要求呢?!
孔苏……
喳喳…不,厄诺斯在幻境破灭后知晓了孔苏的身份,所以才会继续跟在她的身边,祂要借他们的手完成自己的“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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