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傲的冥王早与诸神定下约定,任何神明都不能踏足冥府半步。
若仍有违背誓言者,冥府的七扇大门将夺走他的护持,
这里是不归之乡,这里不欢迎不速之客......
——
年轻的神明劈开通往冥界的结界,徒步涉过怨灵满布的冥河,他走到冥府的第一扇大门前,这里没有传说中的守门银狮,只有一扇巨大的石门,上面雕刻着古老的花纹,勾勒出银狮吃人的可怖画面。
孔苏打着门,高声呼喊:“守门人,打开门,让我进去!”
石门上勾勒的狮子化作一个人脸,它是第一扇大门的守门人:“年轻的神明啊,这里不是你该踏足的地方,即使是父神也没有权利在此处自由行走。”
孔苏:“开门!否则我将打破你的门,粉碎你的门栓。”
“我将放走冥河中的怨灵,让他们去吃活的人,让死者在数量上超越活人。”
“让你的冥府无处可歇,无地可容!”
“让祂进来,一切按照冥府的规矩办。”恢弘的,古老的声音从冥府中传来,传进守门人的耳朵里,守门人依言为孔苏缓缓打开石门。
孔苏急不可耐的就要上前,却被守门人拉住衣摆,它从石门上伸出双手,取走了孔苏头上的桂冠。
孔苏:“这是什么意思?”
守门人:“静,这是冥府的规矩,谁也不能质问,如果祢还想入内请缄其口。”
第一扇大门收走孔苏头顶的桂冠,这是象征他神明身份的标志。
孔苏刚走到第二扇大门前,他的黑发就变得花白,守门人拿走了他的亘古寿命,又为他打开第二扇大门;
守门人好意提醒:“年轻的神明,我将拿走你不朽的寿命,如果后悔请就此回转。”
孔苏充耳不闻地大步踏入第三扇大门,这里,将夺走他的声音,让他无法再言出法随;
“年轻的神明啊,我将夺走祢的声音,世间再无法听见祢的恩赐。如果后悔请就此......”
孔苏没有回头,接下来的西扇大门还在等着祂。
它们剜走了祂的眼睛,让祂无法再看穿人心,
它们刺破了祂的耳朵,祂再听不见千里之外的消息,
......
冥府的七扇大门夺走了祂的护持,祂只能依靠一根木棍来探测前路,去到冥府的大殿去寻找祂逝去的爱人......
冥后赛尔弗涅捏住孔佩弱小的灵魂,望着水晶球中不断跌倒又不断寻找的孔苏,有些出神:“你知道这样的场景有多难见到吗。”
但也并不绝迹,曾也有一位意气风发的神明,一位祂以为永远不会打破自己秩序权柄的神明走过七扇大门。
赛尔弗涅:“但祂可比你的小情人厉害多了。”
孔佩听不懂眼前女神的自言自语,她一心望着水晶球内的景象,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这是她抚养的神明,这是她的小孔苏啊,她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存在,却对孔苏爱恨参半。
她爱在自己怀中长大的少年,她也恨他的出生所带给她的一切。
孔苏杵着木棍终于叩开冥府的大殿,冥王高坐在神座之上,祂是父神的兄长,也算是眼前年轻神明的叔叔。
冥王艾莫什伽:“我的子侄,祢来到此处意欲何为?”
冥王的声音首达心底,孔苏不能言语的嗓子也勉强扯出模糊的字眼:“我来,寻回一个人的灵魂。”
“冥府可不是神国的后花园,死者的灵魂到了此处,谁都不能插手。难道你那掌握秩序权柄的哥哥没有告诉祢?”
孔苏:“我没有哥哥!我只有普兰......”
孔佩被坐在后殿冥后赛尔弗涅捏在手里,她听见了孔苏沙哑的声音,她却己经感受不到心痛。
冥王艾莫什伽:“想要拿回一样东西就要谈判,谈判也需筹码。”
祂伸出手,孔苏方才被七扇大门夺走的东西都落在祂的手上:“神力,寿命......这些己经在我手里了。”
艾莫什伽赤足走下神座,踱步到孔苏面前居高临下:“你还有什么呢?欧——”
“你还有一颗神心。”
艾莫什伽的手指在孔苏的胸口打转:“冥府的规矩,没有一个活着的生灵能从此走出去。你想要她复生,就要留下一个做抵。”
“你,愿意吗?”
“我......”
“不!不要!”孔佩趁赛尔弗涅愣神间从祂手上逃脱,从后殿跑到大殿上高呼:“不!不要!”
她不要再复生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孔苏都不在的话......无边的恐惧包裹着孔佩。
她跑到孔苏身边,想要去拉住孔苏的手,可她只是一个灵魂,不仅触碰不到孔苏的身体,被刺破耳朵的孔苏也听不见她的呐喊。祂更看不见孔佩离开普兰身躯后真正的模样。
孔苏摸着自己的胸口,空洞的双目犹如深渊:“我愿意啊。”
“不!”
孔佩拉不住孔苏的手,她跪在冥王艾莫什伽的面前一遍遍磕头一遍遍祈求:“不要,不要,求求祢,快阻止他!”
孤傲的冥王不会倾听一个凡人的呼唤。祂只看着自己这个新的子侄,生生剖开自己的胸膛。
孔佩:“不,孔苏,我不要你的心!我不要你的心......”
孔佩惊厥倒地,看不见之后的情形。
孔苏剖开的胸膛里没有半颗心脏,只有一团光雾模拟着神心的跳动。
“砰—砰—砰——”
艾莫什伽微笑着回到神座上,祂的侄子啊,从不让祂失望。
光雾从孔苏的手中离开,涌向晕倒的孔佩,包裹着她的全身。孔苏空洞的双目流出血泪。
“以神之名,行使吾的权柄。”
光雾激烈闪烁,这是独属祂的权柄,时间。
“让一切都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吧......”
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回到他还没有和她遇见的时候,回到一切还没有开始的时候,这样,她是否就不会再流泪?
“普兰,我没法跟你……回家了……”
艾莫什伽抬起头,赛尔弗涅也抬起头,他们听见,古老的歌谣在整个冥府开始回荡,
字字深远绵长,
就连逐渐消散的孔苏也能聆听到,祂听万千灵魂歌唱,高呼着,他们最虔诚的愿望:
“愿寂静都将苏醒,共享这新生的香气”
(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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