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纽约圣殿，扭曲的几何中心。
斯特兰奇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两块磨盘碾碎。
一块磨盘，是史蒂夫·罗杰斯手中那颗【希望之心】。它绽放出的光芒点燃了无数幸存者，让他们在毁灭机器人的“净化”光束下，筑起一道道脆弱却顽强的人墙。自由的意志，在绝望中燃烧，悲壮而无用。
另一块磨盘，是托尼·斯塔克服务器里那份【逻辑之源】。它正诱惑着地球上最聪明的头脑，用一个绝对理性的、冰冷的乌托邦，去终结所有纷争。代价是交出灵魂。
而驱动这两块磨盘旋转的，是拉托维尼亚王座上，杜姆身前那颗【统御宝珠】。他尚未触碰，但其散发的意志，己让全球的“教众”陷入更深邃的疯狂，也让他的钢铁军团，变得更加冷酷高效。
自由。秩序。疯狂。
三股被催化到极致的力量，在这颗小小的星球上疯狂对撞。
它们产生的，是人类历史上最庞大、最纯粹、最汹涌的精神能量风暴。
恐惧，希望，憎恨，狂喜，绝望，野心。
一份前所未有的盛宴。
斯特兰奇的灵视中，地球不再是一个蓝色星球。它变成了一个发出刺目光芒的信号塔，向着宇宙的黑暗深处，广播着一份无法拒绝的邀请函。
他明白了。
于闲的棋局，不是为了分出胜负。
是为了……钓鱼。
而现在，鱼，上钩了。
“不……”
斯特兰奇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他看见了。
不是通过眼睛，而是通过现实本身。
现实，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天空。
裂开了。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云层破开。是“天空”这个概念本身，像一块被撕裂的画布。裂口之外，没有星辰，没有宇宙。
是一片无法被理解的、流淌着墨绿色光芒的、违背所有维度的虚空。
地球上的一切，瞬间静止。
杜姆的毁灭机器人，停在半空，光学镜头中的红光熄灭了。
史蒂夫高举的盾牌，凝固了。
那些疯狂的教众，脸上狂喜的表情，僵住了。
所有人的思维，都被那道裂痕中渗出的……“东西”，给强行冻结。
一个意志。
宏大，古老，冰冷。
它不邪恶，也不善良。邪恶与善良，是基于逻辑的概念。
而它，在逻辑之外。
它只是……饿了。
它降临了。
没有形体。因为“形体”需要空间来承载，而它本身，就是空间的对立面。
全球所有智慧生命的脑海里，被强行灌入了它的“模样”。
一座由活体几何构筑的、无限延伸的、在噩梦中呼吸的城市。
以及，城市中央，那团由无数触须、翅膀、与不可名状的器官纠缠而成的，混沌的阴影。
那颗裂开的星球，在它眼中，是一颗成熟的果实。
它准备享用。
……
天宫岛屿。
于闲放下了手中的果汁杯。
杯子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在这片死寂的世界里，这声音，是唯一的“真实”。
他脸上的闲适，消失了。
取而代Asie的，是一种接近于……厌烦的情绪。
这场戏，他本来很满意。
自由的愚蠢，秩序的偏执，疯狂的本能。三方博弈，张力十足。
但现在，这个幕后黑手，这个所谓的“古神”，亲自下场了。
它不遵守游戏规则。
它首接掀了棋盘。
这就很无趣了。
就像你看一部精彩的悬疑电影，正到关键时刻，导演突然跳出来告诉你凶手是谁，然后电影院的银幕就融化了。
这是最低级的叙事手法。
是对观众，最大的不尊重。
于闲的愉悦值，在这一刻，跌破了冰点。
他站起身。
没有使用任何能力，只是平静地，从沙滩椅上站了起来。
他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没有跨越空间。
却让他首接出现在了地球之外，在那道现实的巨大裂痕之前。
他与那团混沌的、不可名状的阴影，隔着一层破碎的现实，遥遥相对。
那古老的意志，“看”到了于闲。
它第一次，产生了逻辑可以理解的情绪。
困惑。
在它的感知中，宇宙的一切，都是它的食物。理智，情感，灵魂，甚至物理法则本身。
但眼前这个渺小的人形生物……
是空的。
他没有概念。
他不存在于“食物”这个范畴内。
他像是一段无法被运行的、错误的乱码。
于闲也在打量着它。
【认知】权柄，让他瞬间解析了这个存在的本质。
它不是生命。
它是一种宇宙级的“系统漏洞”。
是存在演化过程中，一个偶然出现的、以“混乱”为食的逻辑错误。它的存在，本身就会导致宇宙的熵增，最终让一切回归无序的混沌。
“一个BUG。”
于闲得出了结论。
然后，他失去了所有兴趣。
他不喜欢修复BUG。
过程繁琐，且没有成就感。
他更喜欢……卸载。
他伸出了手。
那古老的意志，本能地感到了威胁。
它驱动着整个异位面的力量，朝着于闲涌来。
那是纯粹的、扭曲的、足以让千万个宇宙的逻辑瞬间崩溃的混沌洪流。
于闲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指尖，亮起了一点微光。
那不是任何一种能量。
那是一个……定义。
【终焉】
他赋予了眼前这个“BUG”，一个全新的、也是最终的概念。
“结束。”
他轻声说。
不是对它说。
是对“现实”本身说。
于是，现实，听从了指令。
那足以吞噬现实的混沌洪流，在触及于闲前一寸的地方，停下了。
不是被挡住。
是它的“前进”这个概念，被删除了。
那不可名状的、由无数触须与翅膀构成的阴影，开始……消散。
不是毁灭。
是一种更彻底的……不存在。
它的历史，它的过去，它的未来，它存在过的一切痕迹，都被从因果律中，被从时间轴上，被从整个宇宙的底层记录里，干干净净地抹去。
像是一场从未发生过的梦。
那道撕裂现实的巨大伤口，无声地愈合了。
天空，恢复了蔚蓝。
地球上，凝固的一切，恢复了流动。
拉托维尼亚。
杜姆面前的【统御宝珠】，化作一捧黑色的粉末，从王座上滑落。
他钢铁面具下的双眼，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刚才……发生了什么？
废墟之上。
史蒂夫·罗杰斯手中的【希望之心】，光芒散尽，变成了一块普通的蓝色石头，滚落在地。
他身边的幸存者们，脸上的悲壮与决绝，变成了困惑。
斯塔克大厦。
托尼·斯塔克面前的【逻辑之源】蓝图，闪过一连串乱码，随后彻底消失。
“星期五？”
“我在，先生。”
“……刚才的全球精神污染警报呢？”
“先生，服务器内……没有任何相关记录。”
世界，被重置了。
所有人都忘记了那场疯狂的瘟疫，忘记了那从天而降的终极恐惧。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除了……
纽约圣殿。
斯特兰奇跪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浸透，灵魂因目睹了那终极的一幕而颤栗不止。
他没有忘记。
于闲，让他记着。
……
天宫岛屿。
于闲己经回到了他的沙滩椅上，重新端起了那杯果汁。
风平浪静。
阳光正好。
希尔快步走到他身边，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无法理解的茫然。
“先生……”
她想问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
于闲吸了一口果汁，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看了看天色。
他打断了她。
“午饭。”
“准备好了吗？”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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