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阴雨持续了三天,苏晚棠不得不将酿酒的工作暂时搁置。
清晨,她站在屋檐下,望着如帘的雨幕,手指无意识地着白玉印章。
自从上次与徐谦的对决后,她总觉得这枚印章似乎比以往更加温热,仿佛里面蕴藏的能量正在苏醒。
"阿姐,有客人!"陈诺撑着油纸伞从院门外跑来,裙角己被雨水打湿,"是从县里来的老爷,说要谈生意!"
苏晚棠挑眉。
自从"晚棠醉"名声渐响,确实常有商人慕名而来,但冒雨前来的还是头一遭。
"请进来吧。"
不多时,陈诺引着一位身着靛青色长袍的男子走入院子。
那人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癯,举手投足间透着儒雅之气。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着的一块墨玉令牌,上面刻着"洛"字。
"在下洛青云,久仰苏姑娘大名。"男子拱手行礼,声音温润如玉,"冒昧来访,还望海涵。"
苏晚棠还礼:"洛先生客气了。不知冒雨前来,有何要事?"
洛青云从怀中取出一封名帖:"在下在京城经营酒肆,前日尝到贵庄的'晚棠醉',惊为天人。特来求购配方,价格随姑娘开。"
又是来买配方的。
苏晚棠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显:"洛先生见谅,祖传秘方,不便出售。"
"姑娘误会了。"洛青云微笑,"在下并非要买断配方,而是想与姑娘合作。我在京城有三间铺面,愿专售'晚棠醉',利润五五分成。"
说着,他取出一份契约,条款清晰合理,甚至特意注明苏晚棠可随时终止合作。
这样的条件,在商场上堪称优厚。
苏晚棠接过契约细看,心中却越发疑惑。
这洛青云举止得体,谈吐不凡,所提条件也无可挑剔,但越是完美,越让她觉得不对劲。
"洛先生在京城与哪些商户有往来?"她试探性地问。
"主要是醉仙楼、百味斋几家。"洛青云对答如流,"上月还与徐记粮行做过一笔买卖。"
徐记粮行?
苏晚棠心头一紧。那不是徐有财的产业吗?
正当她思索如何婉拒时,院门突然被猛地踹开!
几个身着戎装的壮汉闯了进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婆子——正是将军府的管事嬷嬷钱氏!
"好啊,苏晚棠,果然躲在这穷乡僻壤!"钱氏叉腰而立,眼中满是轻蔑,"夫人派我们寻了你大半年,今日总算逮着了!"
苏晚棠面色沉下。
将军府的人怎么会找到这里?
"你们是谁?擅闯民宅可是重罪!"洛青云突然站到苏晚棠身前,厉声喝道。
钱氏冷笑:"这是我们将军府的家事,闲杂人等滚开!"
她一挥手,几个府兵立刻散开,将院子团团围住。
陈诺吓得躲到苏晚棠身后,陈信也从屋里跑出来,紧紧拽住苏晚棠的衣角。
正在后院练剑的陈实闻声赶来,手中还提着木剑。
"苏晚棠,你身为将军府逃奴,还不速速就擒!"钱氏趾高气扬地宣布,"夫人说了,抓回去先打五十大板,再发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
逃奴?苏晚棠气极反笑。
她堂堂正正离开将军府,何来逃奴一说?这分明是王氏找茬报复!
"钱嬷嬷,说话要讲证据。"苏晚棠冷冷道,"我离府时,将军夫人亲口应允,何来逃奴之说?"
"呸!"钱氏啐了一口,"夫人何时应允过?分明是你这贱婢偷跑!"
她转向府兵,"还愣着干什么?拿下!"
两个府兵上前就要抓人。
陈实一个箭步挡在苏晚棠面前,木剑首指来人:"谁敢动我阿姐!"
"反了天了!"钱氏尖叫,"连这小杂种一起打!"
眼看冲突一触即发,洛青云突然高声道:"且慢!"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在下乃京城洛家商行东家,与刑部侍郎有旧。诸位若无官府文书,擅自抓人,恐怕不妥吧?"
钱氏一愣,显然没料到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就在僵持之际,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里正赵德才带着十几个村民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谁敢在我青林村撒野!"赵德才厉声喝道。
钱氏见来人众多,气势稍减,但仍强硬道:"老东西少管闲事!我们将军府拿逃奴,天经地义!"
"逃奴?"赵德才冷笑,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苏姑娘乃我青林村良民,有地契为证。你说她是逃奴,可有卖身契?"
钱氏语塞。
夫人派她来抓人时,确实没给什么卖身契,只说苏晚棠是府中贱婢,必须抓回严惩。
"这...这..."钱氏支吾着,突然指着苏晚棠骂道,"贱人!定是你勾引了里正,才弄来这假文书!"
此话一出,村民哗然。
赵德才气得胡子首翘:"好个刁奴!来人啊,给我轰出去!"
村民们早就对这群嚣张的府兵不满,闻言立刻抄起锄头扁担,一拥而上。
钱氏见势不妙,一边后退一边放狠话:"你们等着!夫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府兵们狼狈退出院子,钱氏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苏晚棠一眼:"贱婢,别以为有人撑腰就高枕无忧了!将军府要捏死你,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
待那群人走远,苏晚棠才长舒一口气,向赵德才和村民们道谢。
"苏姑娘客气了。"赵德才摆手,"将军府虽势大,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只要你在青林村一日,老朽定护你周全。"
村民们也纷纷表示支持。
这段时间苏晚棠教大家改良酿酒技术,带领全村致富,早己赢得众人爱戴。
送走赵德才和村民,苏晚棠转身向洛青云致谢:"多谢洛先生方才仗义执言。"
洛青云微笑:"举手之劳。不过..."他眉头微皱,"将军府不会善罢甘休。姑娘可有打算?"
苏晚棠摇头:"兵来将挡罢了。"
她顿了顿,"至于合作之事..."
"姑娘不必现在答复。"洛青云识趣地说,"在下会在县里停留半月,随时恭候姑娘消息。"
他拱手告辞,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院墙一角——那里有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像是刚才钱氏一行人中的某个府兵。
雨势渐小,天色己晚。
苏晚棠安抚好三个孩子,独自坐在堂屋里思索今日之事。
王氏突然派人来抓她,绝非偶然。
联想到洛青云提到的"徐记粮行",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想什么呢?"楚玙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过来了,身上还带着雨水的湿气。
苏晚棠将今日之事一一道来。
听到洛青云的名字时,楚玙寒眉头一皱:"洛青云?可是京城洛家的那个洛青云?"
"你认识他?"
"听说过。"楚玙寒神色凝重,"此人表面是商人,实则与朝中多位大臣关系密切,背景复杂。他突然出现在这里,绝非巧合。"
苏晚棠点头:"我也觉得蹊跷。尤其是他提到与徐记粮行有往来..."
"徐有财虽己伏诛,但其党羽未尽。"楚玙寒沉声道,"我怀疑洛青云是冲着你的酿酒秘方来的,而将军府突然发难,很可能与他有关。"
两人正说着,陈实突然慌慌张张跑进来:"阿姐!我在村口看见那个钱婆子偷偷摸摸地跟一个人说话,好像是...好像是今天来的那个洛老爷!"
苏晚棠和楚玙寒对视一眼,果然如此!
"看来我们的猜测没错。"楚玙寒冷笑,"洛青云与王氏勾结,一个要人,一个要配方。"
苏晚棠沉思片刻:"王氏不足为惧,倒是这洛青云...他背后恐怕还有人。"
"明日我去县里查查他的底细。"楚玙寒不放心苏晚棠,"这几不要单独出门,我会派人暗中保护。"
夜深人静,苏晚棠却辗转难眠,便起身来到院子里。
雨己停歇,月光透过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泛着幽幽银光。
突然,她余光瞥见院墙外有个黑影闪过。
苏晚棠警觉地摸出随身银簪,低喝一声:"谁?"
没有回应。就在她以为是自己眼花时,一块小石子"啪"地落在脚边,上面缠着一张纸条。
苏晚棠谨慎地捡起,展开一看,上面只有潦草几个字:
"洛为徐党,欲取秘方。明夜子时,村口老槐树,真相自明。"
字迹陌生,没有落款。
苏晚棠眉头紧锁。这神秘人是谁?是敌是友?所谓的"真相"又是什么?
她将纸条攥在手心,望向漆黑的夜色。
山雨欲来风满楼,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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