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搁外头杵着干啥？进来暖和暖和！”苏小小抄起搪瓷缸倒了碗热腾腾的南瓜小米粥，金黄的粥面浮着枸杞，甜香混着热气首往人脸上扑。
女学生蹭着鞋底挪进来，眼镜片蒙着白雾：“我、我闻着味...请问您这是饭馆子吗？...”话没说完，肚子“咕噜”一声震得女孩羞红了脸。
“饿了吧？这鬼天气可真冷。”苏小小乐了，掀开蒸笼夹了个粘豆包，“啪”地拍在青花瓷碟里，“先垫吧两口，姐给你整点硬菜！”粘豆包被蒸汽熏得油光水滑，蜜色的豆沙从薄透的米皮里渗出来，在碟底汪成个小月亮。
女学生咬破冰壳的瞬间，眼睛瞪得比镜片还圆：“甜！糯！还有叶子香！”大黄米的微酸混着豆沙的绵密在舌尖打转，冻硬的米皮越嚼越筋道，苏子叶的清香从牙缝里往外钻。她啃得腮帮子鼓成仓鼠，含糊着问：“这是什么叶子？像薄荷又像紫苏......”
“苏子叶！驱寒还增香，搁粘豆包底下蒸，味儿能渗进米皮里！”苏小小边说边剁开半扇排骨，刀刃“哐哐”砸在案板上，“酸菜炖排骨吃过没？酸菜得手撕才入味——”金黄的酸菜丝“哗啦”倒进滚油，酸香混着猪油香窜上鼻尖，女学生猛吸一口气，眼镜“咔嗒”撞上鼻梁。
铁锅里的排骨焯过三遍水，贴着骨头的肉颤巍巍挂着胶质。苏小小舀起一勺黄豆酱甩进热油，酱香混着葱姜蒜末炸成琥珀色的泡泡。排骨“滋啦”滑进锅里翻个身，酱汁瞬间裹满每一寸，酸菜丝紧跟着扑进去，金黄的菜帮子吸饱了油花，亮得像镀了层金箔。
“得焖够火候！”她扣上木锅盖，转身从坛子里捞出颗酸萝卜。萝卜皮腌得透亮，刀刃切下去的“咔嚓”声脆得扎耳朵。萝卜条拌上辣椒油和芝麻，红艳艳的料汁顺着案板往下淌：“这玩意配粥，神仙来了都得干三碗！”
砂锅盖“噗噗”冒白气时，苏小小掀盖撒了把粉条。透明的粉条在浓汤里翻滚，吸饱了汤汁胀成胖蚯蚓。女学生抻着脖子猛嗅，鼻尖差点戳进锅里：“这酸味......跟我娘渍的不一样！”
“你娘用啥渍的？”苏小小舀起一勺汤吹了吹，汤汁滑进喉咙的瞬间，天灵盖一麻——酸得透亮，鲜得钻心，排骨的肉香裹着黄豆酱的醇厚在牙间打转，粉条“呲溜”吸进嘴，弹牙得能蹦起来。
窗外的雪越下越密，女学生啃完第三块排骨，突然摸出块怀表：“我、我拿这个换饭钱成不？”镀银表壳蹭得发亮，链子却断了一截。
“姐这儿可不收学生的东西。”苏小小擦着沾酱的围裙乐，“不过缺点柴火，劈一筐柴换顿饭咋样？”她指了指墙角的斧头，刃口闪着寒光，“放心，咱家有斧头。”
雪地上很快响起“哐哐”声。女学生抡斧头的架势活像劈论文，木屑混着雪片子乱飞。苏小小扒着门缝偷瞄，见她棉袄后背洇出汗印，扭头从冰柜掏出冻梨泡进凉水。黑褐色的冻梨在盆里浮沉，冰碴子“咔咔”裂开细纹。
“歇会儿！”她端着搪瓷盆踹开后门。女学生瘫坐在柴火堆上，掌心磨得通红。冻梨琥珀色的果肉像淌着蜜汁，吸下去的“沙沙”声像嚼着冰糖雪。凉气混着梨香冲上脑门，女学生眯起眼：“比协和医院的止咳糖浆还管用......”
“这叫花盖梨！搁室外冻成铁疙瘩，化开了比蜜甜！”苏小小捡起斧头示范，刀刃斜切入木纹，“咔嚓”劈开块桦木墩，“得顺着纹路下刀，跟解剖一个理儿！”木柴裂成两半的脆响里，她突然乐了，“我在学校老挨骂，教授说我拿手术刀像抡锅铲！”
女学生啃着梨核首点头：“我们国文教授也骂我，说我的文章‘如涮肉锅，毫无雅致’......”话没说完，两人对着柴火堆笑出鹅叫。
暮色染红窗棂时，排骨锅见了底。女学生裹紧棉袄起身，怀里揣着油纸包的粘豆包和一小坛子 辣白菜。苏小小扒在门框上喊：“下回带同学来，姐给你们做雪衣豆沙——甜得白雪公主都想改嫁！”
青石板路上的脚印渐渐被雪掩埋，后厨的酸菜缸悄然漫出新渍的酸香。苏小小清点着新劈的柴火垛。
“今天真划算，劈柴换饭，不用我自己一个人整了。”碗里的辣白菜红得晃眼，她夹起一筷子嚼得“咯吱”响，酸辣汁呛辣脆爽：“明早整个辣白菜炒饭，用猪油渣炒，米粒颗颗分明油汪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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