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外的夕阳把木招牌镀成橘红色,苏小小站在在后厨案板前,“哐哐”剁着猪后腿肉。
刀刃陷进肥瘦相间的纹理里,肉糜溅起星星点点的油光。
“丸子得三分肥七分瘦——”她抹了把汗,把肉馅扫进陶盆,
“葱姜水得分三次搅,顺时针转九十九圈,逆时针转九十九圈,不然丸子下锅就散架。”
冬瓜躺在竹篓里泛着霜白,苏小小抄起刨刀“唰唰”削皮,青皮屑打着卷儿落进鸡食盆。
“这冬瓜水灵的,芯子能透光。”
她指尖敲了敲瓜肉,刀刃横切竖划,瓜片薄得能照见人影,
“冬瓜片得跟姑娘家的胭脂纸似的,煮化了才吸汤汁。”
肉馅搅出胶质,苏小小虎口一挤,圆滚滚的丸子“扑通扑通”滑进温水锅。
灶火调成文火,丸子像云朵般在锅里沉沉浮浮,油星子凝成琥珀色的沫儿。
“这火候,多一秒老,少一秒生。”
她撇去浮沫,冬瓜片“哗啦”倒进去,汤色瞬间清亮起来,
“冬瓜丸子汤的妙处就在这,荤腥不腻,清甜不寡。”
米饭在柴火锅里焖得喷香,苏小小掀开木盖,热气糊了满脸。
她抄起竹铲把米饭挑松,米粒油润润地蹦跳。
“东北五常大米,焖出一锅月光。”
门铃“叮咚”一响,藤蔓缠着的玻璃门被推开条缝,一缕金灿灿的长发先溜了进来。
“请问……”
发丝堆里冒出张苍白的小脸,绿眼睛怯生生地眨,“那个香得让人睡不着觉的味道,是在这儿吗。”
苏小小举着汤勺愣住——这姑娘少说拖着二十米长发,发梢还粘着树叶和鸟毛,活像棵会走路的垂柳。
“您这头发……能挑战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来碗冬瓜丸子汤配米饭。拿头发付账也行,正好缺个拖把。”
长发公主的肚子“咕噜”一响,手指绞着发梢。
“我、我只有这个……”
她从裙兜里摸出个褪色的绒布娃娃,
“换一口汤行吗。我在塔上闻了三天香味了,女巫说我再偷看窗外就剪我头发……”
“嗨呀?这么霸道的女巫啊?”
苏小小“哐当”撂下海碗,冬瓜片白玉似的浮在清汤上,丸子嫩如婴儿脸颊,再扣上一碗珍珠米饭,
“先吃,吃完给塔顶女巫打包份锅包肉当赎金。”
公主捧着碗不知所措,长发缠住了桌腿。
“首接喝?不用银针试毒?”
“毒不死你。”苏小小舀了勺汤送进自己嘴里,
“看,活蹦乱跳的。”
丸子入口的瞬间,公主的绿眼睛瞪得滚圆。
“这肉……像裹着云朵的露珠。”
她又扒了口米饭,米粒粘在嘴角,“天呐,这饭香得……像把整个秋天的阳光嚼碎了。”
“慢点,没人抢——”
苏小小话音未落,公主己经把头埋进汤碗,长发垂进汤里漂成金河。
“哎哎,头发,头发蘸汤了。哎呀,快擦擦,我给拿纸,这孩子咋整的,这么埋汰呢?”
后厨的柴火“噼啪”炸响,苏小小拎着剪刀凑近。
“要不我给你修修头发,免费。”
公主猛地捂住长发。
“不行,女巫说剪了头发我就没用了……”
她突然噎住,盯着汤碗小声说,“但这碗汤……比魔法还有用。”
玻璃门外忽然卷起阴风,乌鸦群黑压压扑向饭馆。苏小小看向门外。
“完犊子,家长找上门了——”
乌鸦群在玻璃门外盘旋成黑云,羽翼掀起的气流卷得藤蔓簌簌作响。
苏小小将最后一勺冬瓜汤舀进保温桶,指尖敲了敲桶壁:“八十度恒温咒会不?这汤凉了腥气重。”
长发公主缩在柜台后,金发铺了一地缠住桌腿打成死结。
“女巫的乌鸦会啄人眼睛……”
她嗓音发颤,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丸子。
“啄人的乌鸦我见多了。”
苏小小往汤桶盖上贴了张便签纸,“上回柴郡猫偷鱼,被乌鸦追得满林子窜稀——”
木门“轰”地被撞开,黑袍女巫裹着硫磺味跨进来,枯爪般的五指扣住门框:“小老鼠,偷人偷到我的塔尖了?”
苏小小慢悠悠擦着汤勺:“您家公主是顺着香味自己爬来的,我这店门可没装捕鼠夹。”
女巫的法杖尖凝出紫光,却在瞥见汤桶时滞了滞。
冬瓜的清甜混着肉香从桶缝溢出,冲淡了满屋戾气。
“赎金。”
苏小小掀开桶盖,热气糊了女巫一脸,“冬瓜丸子汤,配五常大米饭。另赠一盒锅包肉试吃装,酸甜口,专治更年期暴躁。”
女巫的喉结动了动,法杖尖的紫光忽明忽暗。
长发公主趁机将绒布娃娃塞进苏小小掌心:“我用这个换……”
“闭嘴!”
女巫一杖敲碎木凳,却精准避开了汤桶,“你以为靠这些凡俗食物就能——”
苏小小舀了勺汤递过去:“怕下毒?我喝给你看。”
汤勺擦过女巫干裂的嘴唇,她下意识抿了一口。
冬瓜在舌尖化开,清润如融化的雪水,肉丸的鲜混着葱姜辛香在喉头滚过,烫得她黑袍下的脊背微微绷首。
“丸子用的是黑山猪后腿肉,凌晨现杀,肥膘三指宽。”
苏小小掀开蒸笼,米饭的蒸汽模糊了女巫阴沉的脸,“米要柴火铁锅焖,锅巴留着当茶点——公主啃了半碗,您要不也试试?”
女巫的法杖“当啷”倒地。
她抓起饭勺挖了块锅巴,焦脆的米粒在齿间炸响,混着冬瓜汤咽下时,黑袍下的肩膀竟松弛下来。
“……比塔里那些魔法药剂强点。”
“强点?”苏小小掰开块锅包肉塞给她,“尝尝这个,肉片裹蛋清淀粉炸两遍,糖醋汁得熬到拉丝——”
女巫咬下时,酥壳“咔嚓”碎裂的声响让乌鸦群齐齐扭头。
她咀嚼的速度越来越慢,瞳孔逐渐涣散:“这酸甜……像把春天的樱桃树连根嚼了。”
“锅包肉外交,童叟无欺。”
苏小小把保温桶推过去,“每天送两份外卖到塔尖,换公主下来放风两小时,成交?”
玻璃门外的乌鸦集体歪头,看着自家主人用黑袍卷走汤桶。
长发公主的金发不知何时缠上了自动切菜咒,一缕发梢正被咒术牵引着“唰唰”切葱花。
“我的头发……”她惊恐地摸向脑后。
苏小小回头看去——发丝被咒术烫成了波浪卷,金发末梢染上一层糖醋汁的琥珀色,却丝毫未被剪断。
“放心,仙女的祝福,自动美发咒,洗三次头就恢复原样。”
女巫突然抓起公主的发梢嗅了嗅:“染了糖醋味的头发……倒比原来的花香顺眼。”
她枯槁的指尖掠过自己灰白的发丝,竟透出一丝血色,“明天送三份锅包肉,加辣。”
“哎,您不靠头发续命了?”苏小小挑眉。
女巫黑袍一甩跨出门槛:“这锅包肉的酸甜比那破魔法管用多了!”
自动切菜咒在案板上刻出一行小字:美食驻颜,童叟无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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