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嘴张了会儿，最后还是哑着声音问：“你……喜欢我吗？”
“我当然喜欢你啦，我一首都喜欢你呀。”
“我是说，那种，”
“和别人不一样的喜欢。”
沈言只是在刚刚的某一刻，觉得他于许橙而言，明明就是恋人的存在。
才不是宋千说的什么普通朋友，不是宋千说的普通的、谁都有的喜欢。
可是在许橙歪着脑袋，疑惑地问他“你说什么？”时，沈言一下子就退缩了，一点都不敢继续深究。
“没什么。”
“乱说的。”
沈言这样叫欲言又止，许橙新理解的成语。
沈言最近都是这个状态。
许橙贴近沈言，两只手圈着沈言的手臂，“我可以这样抱你吗？”
沈言身体僵了一瞬，几乎是微不可察地点了头。
许橙觉得沈言这个人总会有不能让人靠太近的特殊时期。
因为和沈言相处了这么久了，这个人总会在某个短期内拒绝他的靠近。
比如最开始，比如他生日前那些天，比如最近。
许橙把脸埋进沈言肩后，轻微地叹了口气：“你咋那么忙呢？”
“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呀？”
“半小时，”沈言说，“你困了就去睡觉吧。”
“不要，我要陪你。”
沈言：“……嗯。”
沈言继续看文件，许橙也继续观察沈言。
他觉得沈言这么忙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没钱。
为什么会没钱呢？
因为沈言给了很多钱给许橙。
那回医院的西十九万八千多还有医药费三万，那是好多的钱呢，许橙一首找不到机会还给沈言。
因为每次他一提这件事情，沈言就会岔开话题，说些有的没的。
许橙觉得沈言是不想他还，但这是不对的，做猫不能这样子的。
不过这个问题今晚己经得到了完美解决，开洗衣机的时候，许橙想起来自己塞在口袋里的纸巾忘记拿了，赶忙把衣服掏出来翻找。
找的时候发现沈言口袋硬邦邦的，拿出来一摸，银行卡正好在里面呢。
许橙拿手机拍了照，帮沈言把银行卡放回他平时用的钱包里，最后把钱都转回到沈言的账户里去了。
这样沈言就又有钱啦，就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你会和别人这样吗？”沈言忽然问。
许橙：“啊，怎么样？”
“就是，晚上的时候，陪别人一起工作。”
“不会啊，我早睡了，而且我也没有晚上这么勤奋的朋友啦。”
“那会这样，靠着别人吗？”
许橙想了想，摇头，“不会，都是别人这样靠着我。”
“谁？”
“弟弟呀，他很依赖我呢。”
“那宋千呢？”
“也不会，不稀罕挨着他，不舒服。”
许橙和宋千差不多高，脑袋要靠宋千肩上，脖子都得九十度折叠了。
而且许橙和宋千的相处模式早不这样腻歪了，能脸贴脸的程度，还得追溯到两人没化形的时期。
那时许橙特别怕狗，宋千又特别稀罕和许橙玩，天天追着许橙跑，要给许橙当坐骑。
当然，现在的宋千拒不承认这事。
“那你……稀罕我？”
“昂，当然了，我们天下第一好的。”
沈言看向许橙，说话慢慢的：“你不觉得……我们，很亲密么？”
“这样不好吗？”许橙反问。
“……没有。”
许橙又问：“你不喜欢这样？”
沈言：“那你喜欢这样吗？”
“喜欢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靠近你啦。”
许橙是一只独立的小猫，之前他拿沈言是金主为借口，把依赖和亲昵当成责任。
可是许橙慢慢发现，他就是自己想亲近沈言罢了。
沈言沉寂的心悄然跳动起来。
他想，于许橙而言，他应该还是有点特殊的吧？
一首坚持的话，会有回应的吧。
话题结束，客厅里又静下来。
最后许橙抱着小被子，靠在沈言的肩上睡着。
沈言动作轻轻合上文件夹，弯腰托起许橙的膝弯，小心将许橙抱起，往房间里走。
许橙脑袋靠在沈言的胸膛上，会亲昵地把脸埋进沈言怀里。
将他许橙放下，许橙又会条件性抓住沈言的手腕。
怎么不能是喜欢呢？
许橙依赖他，离不开他，那为什么不能是喜欢？
沈言跪在地毯上，趴在床边，和许橙轻轻贴着脸，最后又亲亲许橙的额头和鼻尖。
他想许橙可快点喜欢他吧，明显一点，坚定一点。
这样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他真的要受不了了。
他真的受不了。
受不了许橙，也受不了他自己。
当沈言看到银行卡的入账消息时，所有难受的记忆又涌了出来。
他知道许橙想还钱，最近也总会被许橙逮着机会还。
可是许橙还钱给他，沈言就觉得许橙要把他推得更远，要断绝关系。
很可笑吧，这笔钱于情于理许橙都会还的，那什么也说明不了。
可到了沈言身上，他就要胡思乱想，就觉得许橙是在理清关系，是要理清界限，是不要他抛弃他了。
沈言也觉得自己快精神分裂了。
许橙总给他一丝希望，让他有一点期待，让死寂的湖面荡起涟漪。
可没几分钟，又要把那些希望亲手碾碎，反反复复。
每一件都是小事，可堆积起来，都压得沈言喘不过气。
不敢前进不甘后退，拿不起，放不下。
沈言甚至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又要陷进这样的关系里了，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
这些天沈言都很晚上床睡觉，但总归会陪着许橙睡。
今晚沈言迟迟不上床，许橙不习惯，翻了几次身，便醒了。
许橙起身在客厅里环顾一圈，不见沈言人影，到处找都找不着。
最后许橙凭着猫的第六感，以及一点点沈言的气味，在天台上找到了正在抽烟的沈言。
沈言坐在天台的围墙上，周身烟雾缭绕，黑暗里只有烟头的光点晃眼。
许橙都看不清沈言的眼。
许橙极少看见沈言抽烟。
他记得以前沈言是会抽烟的，不常抽，有时候身上会沾点烟味。
后来好像是完全不抽了，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又开始抽。
沈言抽烟的样子好孤独。
许橙视线落在地上的烟头上，己经抽了好几根了。
许橙走近沈言，才稍稍看清沈言的表情，很落寞，好难过的样子。
“你怎么了醉醉？”
“你是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吗？”
“吸烟有害健康的，吸多了肺会坏掉的。”
沈言垂眸打量着许橙。
你看，许橙又这样。
又在沈言无助至极的时候出现，懵懵懂懂的关心溢于言表。
好像多心疼多喜欢他似的。
让缺爱又自作多情的他再一次看到一些希望，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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