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手掌按在林小棠后背，粗糙的指腹能清晰触到她校服布料下剧烈起伏的肩胛骨，那布料着指尖，带着一丝微凉。
尖锐的警笛声像根烧红的铁钎，正一寸寸往耳膜里钻，那声音震得他脑袋生疼，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响——那是强行压下所有情绪后的闷响，仿佛胸腔里藏着一头困兽。
“往东边。”他侧头对苏璃说，声音压得极低，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废弃卡车区。”
苏璃的金属棒在掌心转了半圈，末端敲了敲地面示意方向，金属棒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人猫着腰穿过仓库后巷，昏黄的灯光洒在地上，映出他们扭曲的影子。
林小棠的运动鞋在碎玻璃上打滑，脚下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林默立刻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他能感觉到妹妹手腕处皮肤的滑腻与紧张的颤抖。
妹妹吃痛的抽气声被警笛吞没，他这才惊觉自己指尖在发抖——不是害怕，是后怕。
如果刚才陈夜枭那把刀再偏半寸……
“到了。”苏璃的声音突然压低。
一辆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卡车横在转角，车身的铁锈在月光下泛着暗红色的光，后车厢半开着，漏出腐臭的霉味，那味道像一只无形的手，首往鼻子里钻。
林默先把林小棠推进去，自己转身挡住开口，苏璃最后缩进来，金属棒在掌心攥出青白的指节，手指与金属棒接触的地方微微发凉。
警笛声在五十米外炸开，那声音如同一阵狂风，瞬间席卷而来。
手电筒光束扫过卡车底盘，那明亮的光线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林小棠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像只受了惊的雏鸟，她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默立刻用手掌捂住她嘴，另一只手按住她剧烈跳动的太阳穴，指尖能感觉到太阳穴处血管的跳动：“别怕，数心跳。一，二，三……”
妹妹的睫毛扫过他掌心，湿湿热热的，带着一丝颤抖。
苏璃贴着车厢壁坐下，金属棒在地面划出细微的声响，那声音像是在寂静中奏响的一首小夜曲。
“三分钟后他们会搜到这里。”
“嗯。”林默的拇指蹭过林小棠后颈，那里还留着陈夜枭抓痕的余温，带着一丝刺痛，“等他们走了再动。”
警笛声渐弱时，林小棠突然抓住他衣角，那衣角被她的手抓得皱巴巴的：“哥，陈夜枭说……说他知道爸妈的事。”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
七年前那个暴雨夜突然在眼前闪回——爸妈倒在血泊里，鲜血在地上蔓延，颜色触目惊心，他攥着染血的玩具枪，耳边是妹妹的哭声，那哭声在暴雨中显得格外凄惨。
陈夜枭当时只是个在局里做笔录的目击者，怎么会知道……
“小棠，看着我。”他捧起妹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妹妹脸上的泪痕在月光下闪着光，“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刀，别接。”
苏璃突然敲了敲车厢：“来了。”
林默侧耳，听见皮鞋踩碎玻璃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又决绝。
三个警察的对话飘进来：“仓库里那男的说是被绑架，说有两个凶手劫持了他妹妹？”“扯吧，现场就他一个活人。”“先带回去审，反正上头要结案。”
脚步声远去后，苏璃率先钻出去，金属棒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花，那金属的光泽在月光下一闪而过：“走，去老城区。”
“怎么确定？”林默扶着林小棠下车，指尖还沾着车厢里的铁锈味，那铁锈味带着一丝潮湿和腐朽。
“陈夜枭脚腕有化学灼伤。”苏璃从口袋里摸出个证物袋，里面是片带血的碎布，那碎布上的血己经干涸，颜色暗沉，“我在搏斗时扯下来的，纤维里有浓盐酸残留。老城区有个废弃化工厂，三年前他运过一批非法原料，我当时参与过现场重建。”
林默的手指无意识着太阳穴——这是他启动时间回溯前的习惯，太阳穴处的皮肤在手指的下微微发热。
记忆碎片在意识里翻涌，像被风吹散的报纸页：陈夜枭挥刀时手腕的异常扭曲，他踢翻的工具箱里露出半截铜管，还有他倒下时，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七日回朔：血色倒计时 后颈闪过的金色纹路……
“等等。”他突然按住苏璃肩膀，“回溯时我看见，他踢倒的箱子里有个定位器。”
苏璃的瞳孔缩成针尖：“所以刚才的警察是他引来的？”
“可能。”林默的喉结滚动，“他要我们暴露在警方视野里，或者……”
“或者他需要转移注意力。”苏璃接口，“小棠，拉紧我。”
老城区的路灯每隔三盏才亮一盏，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微弱，林默开车绕了三条巷子，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轿车始终保持着五十米距离，黑色轿车在黑暗中像一个幽灵。
他踩下油门冲进一条死胡同，在最后一刻打方向盘撞开铁皮门——那铁皮门锈迹斑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这是他当刑警时记熟的废弃仓库入口。
仓库外，破旧的墙壁爬满了青苔，生锈的大门半掩着，在夜风中发出“嘎吱”的声响。
“锁车。”他把车钥匙掰断扔进排水渠，那排水渠里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污水味，“苏璃，带小棠从通风管上二楼。”
“你呢？”苏璃的指尖扣住他袖口，那袖口被她的手指抓得紧紧的。
“引开他们。”林默扯下外套罩住林小棠的头，那外套带着他的体温，“十分钟后在仓库东墙汇合。”
追逐的脚步声在巷子里炸开时，林默己经爬上了屋顶，屋顶的瓦片在他的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
夜风掀起他的衬衫，后颈的金色纹路随着心跳微微发烫——这是重生者特有的标记，陈夜枭也有，那纹路的热度透过皮肤传递到他的身体里。
他蹲在瓦楞上，看着那两个追来的身影在巷子里转圈，突然想起回忆时陈夜枭说的话：“你以为能护她一辈子？下一次，我要她亲眼看着你死。”
“哥！”
林小棠的尖叫像根针，刺破了所有伪装的冷静，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默转身时，看见二楼通风管下悬着两条腿——苏璃正拽着林小棠的手腕，而通风管口伸出一只戴黑手套的手，正抓向妹妹的脚踝，那只黑手套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
“松手！”他从屋顶跃下，在落地的瞬间启动回溯，身体与地面接触的瞬间，能感觉到地面的坚硬。
时间倒转的嗡鸣中，林默看清了那只手的主人——江枫，市局档案室的内鬼。
其实，之前在市局档案室，江枫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众人的目光，整理文件时也显得鬼鬼祟祟，这些细节都是他可疑的伏笔。
陈夜枭的人。
他撞开江枫的瞬间，金属棒的寒光从侧面劈来，苏璃的呼吸喷在他耳后，那呼吸带着一丝温热和紧张：“左边第三个货架！”
货架倒下的轰鸣里，林默把林小棠推进墙角，苏璃的金属棒己经抵住江枫的咽喉：“说，陈夜枭在哪？”
“警……警笛！”林小棠突然指向窗外。
红蓝灯光再次刺破夜幕，比上次更密集，那灯光在黑暗中闪烁，像恶魔的眼睛。
林默透过脏污的玻璃看见，三辆警车正朝仓库驶来，为首的驾驶座上，白露的脸在警灯里忽明忽暗——那个总说崇拜他的实习法医，原来早被陈夜枭策反。
此刻，林默心中充满了懊悔，懊悔自己当初轻易地信任了白露，同时也对陈夜枭的阴谋手段感到愤怒，那愤怒像一团火在他心中燃烧。
“走！”苏璃拽着林小棠往仓库深处跑，“他早设好了套！”
仓库地面突然发出空洞的回响，那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林默的鞋底陷进一块松动的木板，下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那声音像是某种神秘机关启动的前奏。
他抬头时，正看见苏璃转身的表情——那是种混合了警惕与了然的神情，像在说：终于来了。
“小心！”他扑过去抱住林小棠，身后传来木板断裂的脆响，那声音清脆而又惊悚。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擦着他后颈划过，带起一阵冷风，那冷风像一只冰冷的手，抚摸着他的脖子。
苏璃的金属棒在头顶敲出火星，照亮了墙上新出现的红色箭头——箭头指向仓库最深处，那里的阴影里，隐约能看见一排闪着幽光的金属装置，那幽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
警笛声己经近在咫尺，那声音震得他耳朵生疼。
林默听见林小棠在怀里抽噎，苏璃的呼吸声像擂鼓，还有从地底传来的，越来越清晰的滴答声。
那声音很像倒计时，又像某种机关启动的前奏。
他后颈的金色纹路突然灼痛起来。
这是重生者特有的预警——陈夜枭的陷阱，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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