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堆满了废旧的机器和杂乱的货物,昏暗的灯光在穿堂风的吹拂下摇晃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而此时冰冷的枪口正对着他们。
仓库门轴发出最后一声尖锐的呻吟时,林默的后槽牙几乎咬碎,那声音就像一把利刃,首首地刺进他的耳膜。
冷白光裹着穿堂风“呼呼”地灌进来,像冰冷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肌肤,他闻到了铁锈味——是枪口消音器特有的金属腥气,那股刺鼻的味道钻进鼻腔,让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别动。"苏璃的指尖用力地掐进他小臂,比刚才拆传感器时更用力,那尖锐的痛感像针一样扎在皮肤上。
她的战术手电早灭了,此刻正借着门外的光快速扫视:左侧三辆黑色商务车呈品字形堵死退路,车头灯射出的强光如利刃般刺得人睁不开眼,那强烈的光线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道残影;右侧墙角蹲着七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其中两个端着微冲,枪管在冷光下泛着幽蓝,那幽蓝的光芒透着丝丝寒意,仿佛在诉说着危险。
最前排那个剃寸头的,右耳戴着银环——是陈夜枭的贴身保镖阿坤,林默在三个月前的监控里见过他。
"哥。"林小棠的指甲陷进他肩窝,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还带着一丝哭腔,“他们...他们有枪。”那声音在寂静的仓库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无尽的恐惧。
林默没说话。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像擂鼓,一下又一下,震得他的胸腔都在发颤。
怀里的小棠才十七岁,三个月前在奶茶店被掳走时,书包里还挂着他送的草莓挂坠。
此刻那挂坠正抵着他锁骨,硌得生疼——提醒他这是第三次回溯里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前两次小棠都在冲出仓库时中枪。
"阿坤。"苏璃突然提高声音,尾音带着点甜腻的颤,像在撒娇。
她往前半步,挡住林默和小棠,发梢扫过他下巴,痒痒的,“陈老板没教过你们,围猎前要先确认猎物有没有獠牙吗?”
阿坤的银环晃了晃。
他显然没料到这个穿白大褂的女人会主动搭话,枪口顿了顿:“苏法医倒是识相——”
"嘭!"
金属碰撞声盖过他的话音,那声音在仓库里回荡,震得人耳朵生疼。
苏璃的战术靴精准踢中脚边的铁桶,里面的不明液体溅在墙角的乙炔罐上,腾起的黄烟瞬间裹住所有人,那黄烟带着刺鼻的气味,呛得人咳嗽不止。
林默在烟雾弥漫前瞥见她弯腰时从口袋里摸出的玻璃管——是之前拆解传感器时收集的氯酸钾粉末,和乙炔混合会生成刺激性烟雾。
这女人连拆陷阱时都在攒"弹药"。
"跟紧我!"林默抄起地上的钢筋棍,护着小棠往左侧跑。
烟雾里传来闷哼和重物倒地声,是苏璃在放倒离得最近的两个保镖,那闷哼声和倒地声在烟雾中显得格外模糊又诡异。
他能听见子弹擦着头皮飞过的尖啸,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像第一次出警追逃犯时那样——但那次他追的是偷电动车的小贼,这次是要把妹妹从地狱里抢回来。
三人钻进巷口时,身后的喊叫声渐远。
林默贴着斑驳的砖墙喘气,那粗糙的墙面着他的后背,小棠的额头抵着他后背,温热的呼吸透过衬衫渗进来,痒痒的。
苏璃蹲在拐角检查伤口,手电筒的光扫过她小臂上的血痕——应该是刚才被碎玻璃划的,她却像没事人似的扯下白大褂下摆,三两下扎成止血带。
"证据呢?"林默问。
苏璃从怀里掏出个防水袋,拉链拉开时发出刺啦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里面是半张烧焦的图纸,边缘还粘着没烧尽的丝线,和一部沾着机油的老式手机。
她的指尖在图纸上划过,突然顿住:“看这个时间轴。”
林默凑过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图纸上用红笔标着几串数字:"4.15 14:00 福利院火灾""5.20 22:30 长江大桥垮塌""6.7 03:15 林氏灭门案"。
每个事件后面都跟着"回溯点:-7h"的批注,最下方是陈夜枭的签名,字迹狂草得像一把刀。
苏璃的声音低得像耳语,“每次重大事件前七小时,他都会用能力改变结果。”林默瞪大了眼睛,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那我们还有办法阻止他吗?他的能力这么强大,我们怎么才能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福利院火灾那天,我在现场找到过三个不同位置的助燃剂残留,当时以为是意外,现在看...”她喉结动了动,“是他在试不同的纵火点,首到找到能烧死所有人的最佳方案。”
林默的手指捏得发白,心中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那是对陈夜枭的愤怒,也是对自己未能保护家人的愧疚。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家人遇害的场景,那些曾经温馨的画面如今都被眼前的证据撕裂成痛苦的碎片。
三个月前的灭门案,他在现场发现父亲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怀表,指针停在3:12——而陈夜枭的不在场证明是3:15出现在三公里外的酒吧。
原来那三分钟的差距,是陈夜枭用回溯能力给自己制造的"缓冲带"。
"哥。"小棠突然扯他衣角。
她的手机在震动,屏幕亮光照出她煞白的脸,“是...是未知号码。”
林默接过手机的瞬间,听见了电流杂音里的呼吸声。
那声音很轻,像猫在舔毛,但他认得——是陈夜枭。
对方没说话,却让小棠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手机壳上,像下过雨的屋檐,那眼泪打在手机壳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怎么了?"苏璃凑过来。
小棠摇头,喉咙里发出细碎的抽噎:“他说...他说我书包里的草莓挂坠,里面藏着定位器。”
林默的瞳孔骤缩。
他低头看向小棠胸前摇晃的挂坠,那抹粉色在黑暗里像一滴凝固的血,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远处突然传来汽车鸣笛,是商务车的引擎声,正顺着巷子口的方向逼近,那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近,像恶魔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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