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老冯家好像…”
“嘘！小点儿声！”
“咋了？”
“听说是…路线…那啥！”
傻柱颠勺的手猛地一顿，铁勺“哐当”一声砸在灶台上。
周围聊天的工友吓了一跳，扭头看他。
“哎哟！手滑了，手滑了！”
傻柱赶紧打哈哈，脸上挤出笑，后背却“唰”一下冒了层冷汗。
“路线”问题？
“反社会主义”？
他脑子里“嗡”一声！
那可是要命的大帽子！
怪不得雪梅那几天跟丢了魂儿似的！
这消息像冰碴子，首戳他心窝子，透心凉！
不行！
不能等！
他把大勺往灶上一扔，围裙都来不及解，一阵风似的冲出了食堂。
厂里其他人还在嘻嘻哈哈，唾沫横飞地聊着家长里短，谁家婆媳又吵架了，哪个小子又看上哪个姑娘了。
没人注意到傻柱那张煞白的脸，和那双急得快喷火的眼睛。
他一口气跑到聂远山那儿，门“砰”一声被他撞开。
“师父！”
聂远山正拿着个紫砂壶慢悠悠品茶呢，被他吓了一跳。
“咋呼啥！天塌了？”
“师父！雪梅家出事儿了！”
傻柱喘着粗气，三言两语把听来的消息说了。
聂远山的眉头，一点点拧成了个死疙瘩。
他放下茶壶，手指头在桌面上“笃笃笃”地敲着，敲得傻柱心里发慌。
“这水，”聂远山声音低沉，“浑得很呐。”
“沾上了，想干净利落地出来，难！”
“师父！”傻柱急得首跺脚，“您得给想个辙啊！总不能干看着吧！”
“我眼睁睁看着雪梅她爹被人往死里整？”
“我眼睁睁看着雪梅也跟着倒霉？”
“她是我媳妇儿！”
聂远山抬手，往下压了压：“嚷嚷什么！”
“这当口，急有屁用！”
“硬碰硬？那是拿鸡蛋碰石头！找死！”
“现在，”聂远山眯起眼，“得想法子，捞人！”
“怎么捞？”傻柱眼睛瞪得像铜铃。
“得有真凭实据，证明你老丈人屁股是干净的！”
“可上哪儿找去啊！”
聂远山捻了捻胡子：“我倒是有几个还能说上话的老相识…”
“不过嘛…”他拖长了调子。
“空着手去，人家凭啥给你办事儿？”
“唾沫星子可砸不动真佛。”
傻柱一愣。
聂远山瞟了他一眼：“你小子那手艺，不是吹的吧？”
“这时候，就得拿出真东西来！”
“准备一份‘厚礼’！”
“这礼，得送到人心坎里去！”
傻柱眼睛“噌”地亮了！
“明白！”
“师父您放心！”
“保管是顶尖的！蝎子粑粑——独一份儿！”
这回，傻柱是真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
他冲回家，一头扎进厨房，那架势，不像做菜，像要跟谁拼命！
“佛跳墙”？
那是基本操作！
聂远山压箱底的宫廷菜谱，什么“开水白菜”，听着寡淡，做起来能要人半条命！
还有那“攒丝锅烧鸡”，工序繁琐得能把人绕晕！
傻柱还嫌不够！
他把自己琢磨的新花样也给加上了！
美其名曰：“中西合璧，古今贯通！”
非得把那位“真菩萨”的舌头给吃服帖了不可！
后厨里，刀勺碰撞，“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灶膛里的火，“呼呼”地舔着锅底！
傻柱脑门上青筋都蹦起来了！
眼睛熬得通红，布满血丝！
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滚烫的灶台上，“滋啦”一声就蒸发了。
他现在不是厨子！
他是在炼丹！
炼的是保命符！
那香味儿，比上次做佛跳墙还霸道！
浓得化不开，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
隔壁邻居都忍不住探头探脑。
“柱子！你这是要把神仙馋下来啊！”
傻柱头也不抬，哑着嗓子吼了句：“忙着呢！”
冯雪梅就站在厨房门口，安安静静地看着。
看着他像头困兽一样在灶台前打转。
看着他眼里那股子狠劲儿，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她没哭。
也没说话。
等傻柱终于把最后一道菜小心翼翼装进聂远山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雕花食盒里，累得几乎要瘫倒时。
冯雪梅走上前。
拿出自己的手绢。
轻轻地，替他擦掉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那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
傻柱咧开嘴，冲她笑了笑，露出两排被烟火熏得有点发黄的牙。
“媳妇儿！”
“等我！”
“等我好消息！”
聂远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站在了门口，手里提着那个沉甸甸的食盒。
“走吧，小子。”
傻柱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腰杆。
跟着师父，走进了外头漆黑如墨的夜色里。
前头是啥？
他不知道。
是龙潭还是虎穴？
他也顾不上了！
为了他媳妇儿！
刀山火海！
他也得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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