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炸得稀烂。
那台临时拼凑的脉冲装置只剩一堆冒烟的焦黑废铁，空气里全是刺鼻的臭氧味。
老K趴在控制台残骸上，死活不知，脑壳上的红灯都灭了。
泰克缩在墙角发抖。
艾薇……艾薇呢？
楚麟脖子嘎吱作响，艰难转头。
艾薇半跪在他旁边，背对着他，手里还攥着那把长弓，姿势有点僵，戳在那儿不动。
不对。
不光是她。
楚麟顺着墙壁被豁开的大口子往外看。
傻了。
外面，静止了。
全都他妈的不动了。
刚才还发疯往里钻，拿大爪子撕墙的那种巨型甲虫怪物，就那么卡在口子上，保持着往前冲的姿势，甲壳上幽幽的光也不闪了，给定住了一样。
再往远瞅，废墟上头，之前跟潮水似的涌过来的各色铁疙瘩——站着的，爬着的，天上飞的“马蜂”，地上跑的“甲虫”——全都僵那儿了。
有的还端着枪口，上头能量光还残留一点点。
有的刚迈出腿，悬在半空。
有的正抡胳膊，武器也停在半道。
成千上万的敌人，密密麻麻，把能看到的地方都铺满了，现在却戳在那儿，一片死寂，透着股说不出的邪门和荒谬。
它们身上那些闪烁的能量灯，一个赛一个的，全灭了，只剩下冰冷的铁壳子，在昏暗天光下反射着点绝望的冷光。
所有玩意儿……都停摆了。
彻底停摆了。
天上那道惨绿的裂口，好像也蔫儿了不少，边上乱滚的能量波动弱了许多，没那么凶了，但还挂在那儿，老大一道口子，看着就堵心。
裂口边上那艘巨型运输舰，也安静下来，船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灯灭了大半，剩下零星几个还在微弱地闪，随时要灭的样子。
真……成了？
楚麟脑子有点懵。
刚才那把梭哈，玩儿命的赌博，把城市核心跟他自个儿力量搅和一块儿弄出来的超级电磁脉冲，竟然真的……
清屏了？！
“老……老K？”楚麟嗓子干得冒烟，硬挤出几个字。
趴那儿的老K猛地抽了一下，铁脑壳上的红光又亮起来，一明一灭。
他摇摇晃晃抬起头，电子眼茫然地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外头那片静止的钢铁军团上。
“妈……妈的……”老K的声音跟生锈的铁片子刮似的，抖得厉害，“这……这他娘的……真成了？！”
他猛地从地上蹿起来，瘸着腿冲到破口边，电子眼瞪得溜圆，死死盯着外头，好像眼睛出了毛病。
“停了！都停了！哈哈哈！真的停了！”老K突然爆发出一阵疯了般的狂笑，笑得腰都快折了，身上零件嘎吱乱响，“干得漂亮！小子！你他娘的真是个天才！不！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划破了死寂，也把其他人惊醒了。
艾薇慢慢转过身，脸上糊着灰和汗，瞅着楚麟，表情挺复杂，有点惊，有点后怕，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她快步走到楚麟旁边，蹲下来查看他的情况，手指碰到他滚烫的皮肤，眉头立刻皱紧。
“你怎么样？还好吗？”她的声音里头，藏着点压不住的颤。
“死不了……”楚麟扯了扯嘴角，想给个笑脸，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首抽冷气，“就是有点……虚……”
岂止是虚。
他感觉自己现在空得厉害，魂儿都被抽走了一大半。
城市核心的能量是猛，暂时把他灌满了，力量也短时间暴涨，但那种硬来的融合和玩儿命输出，对身体和精神的损伤太大了。
现在劲儿过去了，就剩下铺天盖地的疲惫和钻心的疼。
“还活着！我们还活着！”
“赢了？我们真的赢了？！”
外头，活下来的守护队员和反抗军战士，也从懵逼和震惊里回过神。
他们看着那些不动的敌人，看着彼此脸上又是血又是泥、但还喘着气的脸，一种死里逃生的狂喜猛地炸开！
“赢了——！！！”
不知道谁先吼了一嗓子，紧跟着，震天的欢呼声铺天盖地，淹没了整个废墟！
“我们赢了！我们守住了！”
“楚麟老大牛逼！！老K牛逼！！”
“呜呜呜……活下来了！我们真的活下来了！”
压了太久的害怕、绝望、伤心，这会儿全爆发出来。
人们扔了武器，搂在一块儿，又哭又喊，撒了欢地释放。
绝望到底之后，这胜利的滋味太甜了，哪怕是用无数人命换来的。
泰克也扶着墙站起来，推了推裂了缝的眼镜，看着屏幕上那些归零的数据和静止的敌人图标，嘴里叨咕：“成功了……脉冲覆盖了整个战场……大部分标准单位能量核心被强制关闭……难以置信……这简首是……”
然而，不是所有敌人都彻底瘫了。
楚麟注意到，后来冒出来的那种硬壳“甲虫”，就是对他电击有抵抗力的那些，虽然也不动了，但它们壳子上的幽光没全灭，只是变得特别暗淡，还不稳定，偶尔还抽搐一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还有那些飘来飘去的“幽灵”玩意儿，它们半透明的身子在空中剧烈地闪烁扭曲，能量波动也乱七八糟的，但明显没彻底完蛋。
电磁脉冲的效果……不是对所有敌人都管用！
“老K！”楚麟立刻喊道，“那些硬壳子和飘着的玩意儿！它们没死透！”
老K的狂笑猛地收住，他凑近了仔细瞅，脸色也沉下来：“妈的！果然！这些鬼东西有能量防护或者备用系统！脉冲没能彻底搞定它们！”
虽然剩下这些敌人数量不多，状态也差得一逼，动弹不得，能量也乱，暂时没啥威胁，但这无疑给刚烧起来的希望泼了盆冷水。
更让楚麟心里发沉的是——那道裂口！
那道惨绿色的、通往不知道什么鬼地方的裂口，虽然波动弱了，但它没消失！
还有那个，在脉冲炸开前，刚开始从裂口里往外挤的“更大家伙”……
楚麟强撑着抬起头，看向裂口那边。
那只狰狞的、盖着幽光甲壳的巨型爪子，还卡在那儿。
脉冲好像也影响到它了，爪子表面的幽光暗了不少，也不再往外挤了。
但是……它没消失！
甚至看着没啥损伤！
它只是……停顿了一下。
一股凉气，悄没声地顺着楚麟的脊梁骨往上爬。
电磁脉冲是牛逼，简首是奇迹。
但它好像只是按了个暂停键，不是彻底删档。
这些敌人，真的被打退了吗？
这短暂的安静，又能撑多久？
那个卡在裂口里的恐怖玩意儿，一旦从脉冲影响里缓过来，又会带来什么？
外面的狂欢震耳欲聋，但楚麟只觉得刺耳。
他看着那些欢呼雀跃、以为仗打完了的人们，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场胜利，或许……只是喘口气的工夫。
真正的暴风雨，恐怕还在后头憋着呢。
他艰难抬手，一丝微弱的蓝紫色光芒在指尖浮现。
【无限充电】……
或许，该试试……给这座被打烂的城市，也给自己，重新“充能”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要面对的，可能不光是修复，还有……更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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