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和晓妍对视一眼，攥紧对方的手，鼓起勇气走向角落。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耳膜，可当他们靠近时，却发现男人戴着耳机，正专注地用彩色铅笔在本子上涂抹。泛黄的纸页上，是一幅充满童趣的插画：胖乎乎的小熊捧着奶茶，脚下踩着彩虹，完全不见诡异的月考答题卡踪影。
“同学，有什么事吗？”男人摘下耳机，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推了推黑框眼镜，将本子转向两人，“我在给侄女画故事书，画得不好见笑了。”
晓妍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我们认错人了。”她余光瞥见男人的笔袋里，几支铅笔的笔帽都印着学校小卖部的标志，和学生常用的文具一模一样。
回到座位上，李俊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浸透。“是我们太敏感了吗？”他喃喃道，手指无意识着杯壁的水珠。晓妍咬着吸管，突然僵住——男人离开时经过他们的桌子，一阵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别在腰后的黑色物体，那形状，分明是一把锈迹斑斑的手术刀。
奶茶的甜腻瞬间化作喉间的酸涩，晓妍死死攥住李俊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两人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对视一眼后，几乎是同时起身。玻璃门在身后重重撞响，他们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隔着三五个行人，尾随着那个戴渔夫帽的身影。
夕阳将街道染成暗红色，男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在地面蜿蜒成扭曲的形状。他拐进一条老旧的巷子，墙上斑驳的海报被风掀起边角，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手写标语：“考试必胜”“永不落榜”……字迹早己褪色，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他进那栋楼了！”晓妍压低声音。巷口的老楼外墙爬满枯藤，铁门上锈迹斑斑的锁孔里插着半截折断的铅笔。李俊推了推，铁门竟吱呀一声开了，腐木的霉味混着油墨气息扑面而来。楼梯间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三楼拐角处，他们听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透过虚掩的门缝，男人正站在贴满试卷的房间中央，手中握着那把手术刀，刀尖挑起一张沾血的月考答题卡。墙上密密麻麻的便签条上，写满了不同笔迹的“写不完”，最显眼的位置，还贴着一张泛黄的合照——照片里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分明是年轻时的晓妍和李俊。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李俊和晓妍屏住呼吸踏入房间，刺鼻的油墨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原本站在中央的男人己不见踪影，西面墙壁上密密麻麻挂满了画作，每一幅都用猩红颜料勾勒，像是干涸的血迹。
画中场景诡异至极：戴着渔夫帽的男人握着手术刀，将学生们的手腕割开，鲜血化作墨水写满试卷；考场里的桌椅扭曲成怪物模样，吞噬着埋头答题的学生；还有一幅画里，晓妍和李俊被无数试卷缠绕，面容扭曲，眼神空洞。
“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晓妍声音发颤，伸手想要触碰墙上的画。就在指尖即将碰到画布的瞬间，所有画作突然开始渗出血珠，猩红的液体顺着墙壁流下，在地面汇聚成溪流。
李俊拽住晓妍往后退，却发现来时的门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堵新贴满试卷的墙。每张试卷上都写着同一行字：你们永远逃不掉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试卷上的字迹，竟与他们两人的笔迹一模一样。
就在晓妍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渗血的画作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骤然响起，惊得两人浑身一颤。“里面有人吗？这楼早该拆了，别随便进来！”门外传来苍老的呵斥，紧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响动。
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推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探进头来。她浑浊的眼睛扫过满墙的画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褶皱的手背死死按住胸口：“作孽啊……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奶奶，您认识住在这儿的人吗？”李俊指着墙上未干的血痕，喉咙发紧，“戴渔夫帽、总拿着手术刀的男人……”话未说完，老太太的拐杖“当啷”一声砸在地上，她倒退半步，布满老年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渔夫帽？手术刀……”老太太声音颤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倚着门框缓缓坐下，“二十年前，这里确实住过一个男老师。他教数学，对学生要求极高，总说‘写不完题就不配活着’。那年月考，有个学生因压力太大跳楼……从那以后，他就疯了，在屋里画些骇人的画，最后……在这房间里，用手术刀割腕自杀了……”
晓妍感觉后背发凉，墙上那些扭曲的画作仿佛活了过来。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突然死死盯着她：“孩子，你们手上的伤口……是不是像被手术刀划的？”她颤巍巍指向两人手腕的结痂，“每逢月考，这楼里就会传出沙沙的写字声，还有学生的哭喊声……有人说，是那个老师的执念太深，想拉着所有人，永远困在写不完的试卷里……”
老太太话音未落，李俊突然感觉后颈掠过一丝寒意，像是有双眼睛正透过墙壁盯着他们。他低头，看见地面血渍竟在缓慢蠕动，逐渐拼凑出一张扭曲的笑脸。
“快走！”他一把拽住晓妍的手腕，转身冲向楼梯。身后传来纸张疯狂翻动的声响，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而冰冷：“你们跑不掉的——”两人跌跌撞撞冲下楼梯，每级台阶都像在融化，踩上去黏腻发软。
跑到巷口时，晓妍突然尖叫着甩开他的手。李俊回头，只见她手腕的结痂正在裂开，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在柏油路上晕开黑色的“0”字。远处传来上课铃的幻音，无数试卷从西面八方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还记得错题集吗？”李俊扯开书包掏出泛黄的本子，发现扉页的字迹正在燃烧，“一定是它！快扔了——”话没说完，晓妍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入试卷旋涡。她惊恐的眼神中，李俊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扭曲变形，而巷子尽头，戴渔夫帽的身影缓缓浮现，手中手术刀折射出森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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