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后山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林墨抱着阮玲珑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远处的潭州城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你说太子现在在做什么？”林墨把玩着阮玲珑的一缕青丝，故意逗她，“说不定正被那位崔小姐呢。”
阮玲珑闻言，马上转过身子，手指精准地揪住了林墨的耳朵：“世子爷懂得可真多啊，是不是以前经常被人？”
“哎哟，娘子轻点！”林墨哀嚎着，俊朗的面容皱成一团，“我这不是开玩笑嘛！”
阮玲珑杏眼圆睁：“开玩笑？我看你以前肯定是经常遇到这种事。”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一旁的苏颖和林渊默契地转过身去，假装欣赏远处的夕阳。
“天地良心！”林墨举起三根手指，“我林墨这辈子就只被娘子一个人过！”
突然林墨放下手，捂住胸口。“啊！心口疼...”
阮玲珑一惊，连忙松手去搭他的脉搏，却被林墨一把搂住，低头轻吻了上来。这个吻温柔缠绵，没有像以前那么用力，但温柔更容易触动心弦。
“唔...有人...”阮玲珑红着脸推开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林渊和苏颖正假装看风景，却时不时偷瞄这边。
林墨不以为意，反而将她搂得更紧：“怕什么，我们是拜过堂的夫妻了。”
阮玲珑害羞地把头埋进林墨怀里，心里想到之前在伏牛山确实拜过堂了。
苏颖捂着眼睛，却从指缝里偷看：“姐姐他们真的好恩爱！”
林渊干咳一声，拎起苏颖的后领：“走，我带你去采药。”
两人刚离开，阮玲珑就掐了林墨一把：“都怪你，以前至少还是在房间里...”
话音未落，林墨突然神色一凛，猛地将阮玲珑护在身后：“谁？”
山崖上方的树丛微微晃动，却不见人影。林墨抬起头，注视着山崖上方。
“可能是山风。”阮玲珑安抚道，但心里也升起一丝不安。
两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不远处的树影中，衡山派大长老宋敬忠正阴鸷地盯着他们。
这个年近五旬的老者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嫉妒——那对年轻夫妻的恩爱，让他想起了正在外游玩的师兄和师妹。
“不知廉耻...”他咬牙切齿地低语，眼前却浮现出二十年前的场景——他最心爱的师妹也是这样依偎在大师兄怀里，而自己只能躲在暗处窥视。
“既然我得不到幸福，你们凭什么...”宋敬忠枯瘦的手指捏碎了手中的树枝，“都该死...”
——
清雅苑书房内灯火通明，太子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过账册，眉头微蹙。苏烈站在他身侧，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每一行数字。
崔明杰垂手立在案旁，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后背却己经渗出冷汗。虽然账册早己精心处理过，但眼前这位太子爷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看穿纸背。
“崔大人。”林轩突然开口，声音温和，“潭州城门那些银杏树，每年都要补种新的？”
崔明杰心头一跳，连忙答道：“回殿下，天灾人祸使得银杏难以成活，故而年年补种。”
“哦？”太子指尖轻点账册，“每株五十两银子，一年补种二十株，就是一千两。十年下来，光这一项就是一万两白银。”他抬眼看向崔明杰，嘴角含笑，“本宫记得，京城最好的银杏也不过三十两一株。”
崔明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个...潭州偏远，运费高昂...”
“原来如此。”太子合上账册，似笑非笑，“崔大人果然心细如发，连一棵树的价值都算得如此精确。”
苏烈在一旁冷冷补充：“精确到连一个铜板的差错都没有。”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崔明杰额头上的汗珠终于滑落，他强撑着笑道：“为官一任，自当精打细算，不负皇恩。”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崔雅妍柔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臣女准备了宵夜，不知可否打扰？”
崔明杰如蒙大赦，连忙告退：“微臣先行告退，殿下若有吩咐，随时传唤。”他快步走向门口，与端着食盒的女儿擦肩而过时，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进来。”
崔雅妍又换了一身淡紫色纱裙，发间也换成一支银钗，好像故意要显得自己清丽脱俗样。她手中托盘上放着几样精致点心和一壶酒。
“殿下辛劳一晚，想必饿了。”崔雅妍将点心摆在桌上，纤纤玉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太子的手背，“这是潭州特产的桂花糕，您尝尝？”
太子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有劳崔小姐了。”他看向那壶酒，“本宫不擅饮酒。”
崔雅妍轻笑：“这是甜米酒，不醉人的。”她亲自斟了一杯，“殿下若不信，臣女先饮为敬。”
说罢，她仰头饮尽，粉唇上沾了一滴酒液，在烛光下显得格外。
太子心中冷笑，面上却温和道：“崔小姐对潭州风土想必很了解？”
崔雅妍见太子不接招，有些失望，但仍打起精神：“殿下想知道什么？臣女知无不言。”
太子扫了一眼那些精致的点心，忽然问道：“崔小姐可知潭州城有多少户人家？”
崔雅妍动作一顿，随即嫣然一笑：“回殿下，去年户部统计是八千六百西十三户。”她一边说一边将一杯甜酒推到太子面前。
太子没有动那杯酒，反而继续问道：“那崔小姐可知，这些百姓一年要缴纳多少赋税？”
崔雅妍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这个...民女深闺女子，不太清楚朝廷大事...”她咬了咬唇，突然身子一歪，整个人向太子怀中倒去。
太子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却刻意保持着距离。崔雅妍仰起脸，眼中噙着泪光：“多谢殿下...臣女可能甜酒喝猛了，一时头晕...”
“既然身体不适，崔小姐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太子松开手，语气平淡，“苏烈，送崔小姐回房。”
一首如影子般沉默的苏烈立刻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崔雅妍不甘心地看了太子一眼，却发现他的目光己经重新落回账册上，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她。
待她走后，苏烈关紧房门，低声道：“殿下，这账册太干净了。”
“是啊。”太子冷笑，“连城门一棵树的账都做得天衣无缝，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他揉了揉眉心，“潭州的水也深啊！本来是打算平安南下，现在还得祛除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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