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穹顶上扭曲的星云幻化成巨大的钟表，秒针滴答滴答地走着，清脆的声音撞击着耳膜，刚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的宾客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前方。
“滴答、滴答”
秒针和分针一同指向12，巨大的光束从穹顶倾泻，洒在悬浮在半空中的拍卖台上。
一位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明亮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高耸的眉骨为他的眼睛打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舒缓的音乐流淌在巨大的会场，雷吉诺德居高临下地看着底层的宾客，缓缓露出了一抹笑：
“晚上好，亲爱的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菲尔温拍卖会。”
“我是本次拍卖会的主持人兼发起者，雷吉诺德·菲尔温，很荣幸能为各位服务。”
许睿盘腿坐在包厢的地板上，手指在光脑上飞快地打着字，闻言没忍住小声嗤了一声：
“做作。”
林娇月有些忍俊不禁。
许睿一开始带给她的精英印象，只用了今天一晚上的时间，就被他亲手碎了个彻底。
楼弃瞥了许睿一眼，不动声色地唤回林娇月的注意力：
“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林娇月从空间钮里拿出一个黑色的龙形玩偶抱进怀里，舒舒服服地窝向沙发：
“再等等吧，我想看看他的底牌是什么。”
楼弃看了一眼她怀里的玩偶：
“嗯。”
“话说，”
等待开场白结束的间隙，林娇月扯了扯身上嵌满碎钻的深蓝色礼裙，问：
“既然有能改变外貌的胸针，为什么还要穿得这么隆重。”
楼弃抿了抿唇：“不喜欢？”
林娇月摇头：
“倒不是不喜欢啦，谁能拒绝好看的裙子和首饰呢。”
她就是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而且也有些妨碍她一会儿的“放松”动作。
楼弃默默地松了口气：“喜欢就好。”
书上的内容还算是有点用。
前段时间刚给自家元帅买了一大堆《恋爱攻略》的许睿，偷偷挪了挪身体，背对着沙发上的两个人，脸憋得有些红。
忍住。
忍住许睿。
许睿你可以的！
对此一无所知的林娇月看着许睿抖个不停地肩膀，脸上写满了疑惑。
楼弃冷声道：“许睿。”
许睿猛地打了个激灵：“在！”
他从盘腿坐着的姿势转变成标准的军姿，一气呵成，只用了不到半秒的时间。
“报告元帅，有个拍卖品第一小队拿不准主意，我申请前去处理！”
“嗯。”
许睿肃着脸向楼弃做了个第一军团的军礼，随后拉开包厢门，大步走了出去。
林娇月看得一愣一愣的：
“是什么拍品？”
楼弃动作一顿，打开光脑，调出属下不久前发送过来的拍品明细，选了一个不那么难以入目的拍品：
“魇虫的异核。”
林娇月的反应却比他想象中大上不少。
林娇月看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晶核，猛地攥紧地手指。
“这是魇虫的异核？”
楼弃安抚地拍拍她：“魇虫己经彻底消灭了。”
林娇月看着他冷峻的脸庞，张了张嘴，又紧紧抿住。
她轻轻将额头抵在楼弃的肩上，声音有些发闷：
“你当初……吃了很多苦吧。”
楼弃呼吸一滞，动作轻柔地抚上她的发，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落在花瓣上休憩的蝴蝶。
“还好。”
林娇月不信：“骗人。”
楼弃轻笑一声：“没有骗你。”
某人当初替他解决了大半的困难，虽然因此音信全无，可他知道她还活着，即使时间有些漫长，但他坚信他们总会有能再见的时候，并不觉得太过难熬。
楼弃垂下头，偷偷在她的发丝上印下一枚亲吻。
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不知过了多久。
吉雷诺德冗长的开场白终于告一段落，他优雅地向在座贵宾们欠了欠身，手里拿着流光溢彩的拍卖槌，走到左侧的台子前，轻轻敲了一下。
“咚”
沉闷的敲击声响彻全场。
“现在，有请我们的第一个拍品。”
相比于冗长的开场白，他落槌拍卖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第一个拍品是一幅落日的油画，成交价格10金晶币。
第二个拍品是一个赤裸的天使雕像，成交价格50金晶币。
第三个拍品是……
前几个拍品正常得和这里格格不入，成交价也不算高，但从魇虫异核开始，拍品渐渐变得耐人寻味了起来。
林娇月看向台上呆坐在笼子里的女生，视线从她明显是由不同物种暴力缝合到一起的身体上停留了一瞬，轻声道：
“她活不了多久了。”
楼弃看向林娇月：“要救她吗？”
林娇月摇头，漆黑的眼睛里毫无涟漪：
“我没有精力对陌生人的生命负责。”
她不会无故对他人下手，也不会无故拯救他人，说她冷漠，说她自私，也许吧。
她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而楼弃……
他看着林娇月冷漠的神情，金色的竖瞳隐隐紧缩成了一条竖线。
那是掠食者进行狩猎的前兆。
好想吻她。
林娇月冷眼旁观着交易进行，首到最后一件拍品出现，才终于有了动作。
那是西只绿色的药剂，粘稠的药剂内部，一缕血红的丝线像是有意识般，随着雷吉诺德触及药剂瓶身的动作，不断拉长延伸。
“这是圣者的恩赐，是圣者对人类的救赎，是人类进化的崭新阶段！”
雷吉诺德仰起头，视线从包厢上一一扫过，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最后一件拍品，能够重铸基因等级的药剂……”
底下瞬间沸腾。
雷吉诺德轻轻落下拍卖槌，待恢复安静，才缓缓继续说道：
“以及，它的制作方法。”
“起拍价，1个晶耀币。”
与外面的狂热不同，林娇月的表情属实是有些嫌弃。
她看着那西支让她有些犯恶心的药剂，轻“啧”了一声：
“这就是他的底牌？”
她还以为雷吉诺德的底牌会是什么能一拳干爆一颗恒星的机甲，结果就是这个不知道从什么生物身上提取出来的恶心玩意儿。
真是白瞎了她刚才忍着没往下看拍品明细的心了。
楼弃看她起身，也站了起来帮她整理着有些褶皱的裙摆：
“一支药剂便能制造出一名S级能力者，掌握制作方法，便意味着能制造出数不清的能力者。”
林娇月轻佻地勾了勾他的下巴：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但我也知道另一个道理。”
楼弃保持着半跪的动作，仰头望向她的眼睛里像是洒满了星辰：
”什么道理？“
林娇月笑着又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随后看向底下抢红了眼的人们，声音里满是冷意：
“用外力铸造的根基，就如同那水中月、镜中花，看起来美好。”
“实际上，一碰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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