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护着怀中的佳慧,带领身着契丹服饰的士兵在荒原上疾驰。
寒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将他们的背影模糊成一片移动的暗影。
"再坚持半日就能进入契丹地界!"李瑾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格外坚毅。
但佳慧分明看到他左肩的衣料己被利箭划开,一道暗红的血迹正缓缓渗出。
"瑾哥哥,你受伤了!"佳慧的声音带着颤抖,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仍让她心有余悸——回鹘士兵的利箭几乎刺进她的心窝,是李瑾用肩膀为她挡下了致命一击。
李瑾只是摇摇头,将她往怀中紧了紧:"皮外伤,不碍事。"
他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西周起伏的丘陵,"先进空间处理伤口,我随后就来。"
佳慧咬着下唇点头,身影一闪便消失在原地。
空间内,如意正手忙脚乱地翻找药箱,如梦己经准备好了干净的布条和清水。
几个被意外收进空间的回鹘士兵呆立在角落,脸上写满惊恐与困惑。
"姑娘别急,将军定会平安无事。"如意接过药箱,却发现佳慧的指尖冰凉得吓人。
这个来自和平年代的女孩此刻终于真切体会到冷兵器时代的残酷——那些喷溅的鲜血、折断的兵刃、垂死的呻吟,都与史书上的寥寥数语截然不同。
外界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佳慧顾不得平复呼吸,抓起药箱就要返回。
临出空间前,她瞥见天启士兵正围着被禁锢的回鹘人冷笑,有人用刀背拍打着俘虏的脸:"当初劫掠边境村庄时,可想过今日?"
当佳慧再度出现在马背上时,李瑾的瞳孔猛地收缩:"胡闹!"他一把将人按在胸前,战马在箭雨中奋力冲刺。
佳慧却执拗地展开浸透金疮药的纱布,借着斗篷的遮掩为他包扎。温热的血很快渗透布料,她强忍的泪水终于砸落在染血的绷带上。
"傻丫头。"李瑾叹息着用披风裹住她,忽然感觉怀中一沉——佳慧每隔百丈就往追兵方向抛出一头惊惶的牲畜。
受惊的牛羊很快在敌军阵中引发混乱,为他们赢得宝贵的喘息之机。
三日后,契丹王帐外。
耶律己辛的金冠在烈日下闪闪发亮,他志得意满地抚摸着新得的佩刀:"让犬戎和回鹘的使者再等半个时辰。"
想到即将联合三方兵力踏平凉西,他的笑容愈发狰狞,"等烧光天启的粮仓,看李瑾拿什么养他的铁骑!"
话音未落,西南方突然腾起滚滚黑烟。亲卫跌跌撞撞冲进大帐:"王、王子!牧场起火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处处有风 回鹘人抢走了半数牛羊!"
"不可能!"耶律己辛踢翻桌案冲出帐外,只见天际线处浓烟如巨蟒翻腾。
更远处的地平线上,犬戎骑兵己经摆出冲锋阵型,为首的阿尔斯愣高举狼牙棒,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两军交锋的瞬间,金属碰撞声震彻草原。
阿尔斯愣的狼牙棒砸碎契丹盾牌,飞溅的木屑混着鲜血糊在耶律己辛脸上。"卑鄙小人!"
契丹王子抹了把血水,抡起战锤将一名犬戎骑兵连人带马砸倒在地。
战场另一端,匆匆赶来的回鹘将领仆固裴罗勒住战马。
他眯眼望着混战的人群,突然发现蹊跷——那些契丹牧民眼中的仇恨做不得假,而燃烧的牧场分明是游牧民族最珍视的命脉。
但昨夜哨探分明看见...
"将军小心!"副将的惊呼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支流矢擦过他的面甲,身后传来契丹王暴怒的吼声:"回鹘狗贼!"
误会如同野火般蔓延,三方战士很快杀红了眼。
断肢在铁蹄下碎裂,垂死者抓着草根爬行,原本金黄的草原被染成暗红色。
几个契丹妇女握着割草镰刀冲入战阵,像母狼般撕咬着落单的敌兵。
空间内,佳慧捂着耳朵蜷缩在角落。
即便隔着空间屏障,喊杀声仍如潮水般涌来。李瑾半跪在她身前,沾血的手掌轻轻覆住她颤抖的指尖。
"这不是你该看的世界。"他声音沙哑,铠甲上的十二道斩痕记录着方才的恶战。
角落里,新收进来的粮草堆成小山,几匹契丹战马正不安地打着响鼻。
佳慧抬头望向虚拟的天空,那里正投影着外界的惨状: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契丹少年被长矛钉在地上,手中还紧握着折断的旌旗。
她突然干呕起来,和平年代的道德观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
"弱肉强食..."她喃喃重复着李瑾说过的话,眼泪砸在对方手背,"可为什么非要这样?"
李瑾沉默地擦去她的泪水。
此刻外界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刺激着空间里每一张复杂的脸,有人痛快,有人唏嘘,而佳慧在摇曳的光影中,第一次看清了将军眼底深藏的疲惫。
当夕阳将战场染成血色时,三方兵力己折损过半。
侥幸生还的战士在尸堆中翻找同袍,乌鸦的阴影掠过破碎的旗帜。
没有人注意到,一只巴掌大的黑影正悄然掠过焦土,朝着更北方的契丹王庭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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