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十二年十月廿九日寅时，辰山北麓的日军临时营地笼罩在薄雾中。师团长司藤近一将军刀重重拍在作战地图上，刀镡磕碎了半枚代表中国军队的赤色图钉。
“二六二旅逃进辰山？”他眯起眼，镜片后的瞳孔收缩如鹰隼，“朱赤是个难缠的对手，但在这片密林里，他的部队不过是困兽。”
副官佐川递上刚译出的密电，羊皮纸上的字迹被油灯熏得发皱：“支那军电台信号中断，似在抢修。”
司藤近一着军刀护手的樱花纹，忽然笑出声来。他想起三年前在黄埔军校当教官时，朱赤曾用竹剑点破他的肋下空门——此刻那道旧伤正在隐隐作痛。
“通知第三联队，天亮前封锁辰山所有山口。”他抽出地图边缘的铅笔，在辰山主峰画了个血红的圈，“但留西侧谷口，让他们以为有生路。”
营帐外传来马蹄声，通讯兵滚鞍下马，怀里的铁皮箱叮当作响。司藤近一掀开箱盖，六台缴获的美式电台泛着冷光，其中一台的铭牌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支那人的电台零件？”他用镊子夹起半截铜线圈，“告诉后勤，今晚前改装出干扰器。朱赤若想联系友军……”他将铜线圈扔进火盆，火星迸溅如流星，“就让他听到自己人的惨叫。”
与此同时，辰山腹地的废弃矿洞里，二六二旅通讯兵小周正用牙咬开电线外皮。他的手指被烙铁烫出焦痕，面前的电台却依然静默如死物。
“差电容管……”他喃喃自语，忽然瞥见旅长朱赤站在洞口。晨光穿透朱赤肩头的硝烟，在他胸前的铜哨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朱赤蹲下身子，解下腰间水壶递过去：“昨晚牺牲的兄弟里，有个无线电兵，他口袋里……”他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枚缠着棉线的玻璃管。
作者“孙苏中”推荐阅读《钢盔与热血：德械师抗日风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小周的眼睛亮起来：“是进口的云母电容！旅长，有这个就能……”
话音未落，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侦察排长浑身是血撞进来：“日军在谷口布防！但西侧松林……”他剧烈咳嗽，掌心咳出的血沫染红了地图，“有可疑的鸟叫声，像是三长两短的摩斯密码。”
朱赤的手指叩击膝盖，铜哨随着动作轻响。他想起司藤近一最爱用鸟鸣传递暗号——当年在军校后山的训练中，这个日本人曾用画眉叫声骗过所有人。
“通知钱伦体医生，把伤员转移到矿洞下层。”他扯开领口的风纪扣，喉结处的旧伤又开始发烫，“所有人检查弹药，三小时后，我们主动出击。”
辰山主峰西侧的松林里，日军中佐山本正将望远镜对准矿洞方向。他身后，十二名士兵正用松枝覆盖新挖的战壕，枪管上插着的野菊花还沾着晨露。
“支那人若从这里突围，”他用刺刀挑起块沾血的绷带，“就让他们尝尝九九式轻机枪的滋味。”
突然，头顶传来布谷鸟的啼叫。山本脸色骤变，抓起电台吼道：“立即撤离！是师团长的警告信号！”
与此同时，矿洞内的朱赤将最后一枚手榴弹别在腰间。他望着墙上斑驳的作战图，用红笔在西侧松林画了个叉——那是司藤近一当年教他的“双重陷阱”布局：看似漏洞百出的防线，实则暗藏三重伏兵。
“小周，把电台调到应急频率。”他将铜哨含在齿间，“等枪声一响，不管干扰多强，每十分钟发一次求救信号。”
矿洞外，晨雾渐散。朱赤望着东方天际翻涌的铅云，忽然想起虎娃的川剧调子。他深吸一口气，铜哨吹出的音浪刺破死寂——那是川军出征时最嘹亮的军号。
当朱赤率部踏入松林的瞬间，日军的干扰器骤然启动。小周面前的电台发出刺耳的蜂鸣，而矿洞深处的伤员们，正被钱伦体用最后一支吗啡维持着生命。与此同时，司藤近一的军刀己抵在地图上的辰山主峰，刀身映出他嘴角扭曲的笑意：“朱君，这次你还能看透我的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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