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爷爷点点头，转身走到茶几旁，拿起茶壶和茶杯，“来，喝杯茶暖暖身子。”
爷爷泡茶的手艺还是那么娴熟，只见他先用开水烫了烫茶杯，然后把茶叶放进去，再倒入开水。
一股淡淡的茶香立刻弥漫开来，沁人心脾。
“爷爷，我来吧。”我连忙起身，从爷爷手里接过茶壶，给爷爷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嗯，孙儿懂事了。”爷爷接过茶杯，笑眯眯地夸了我一句。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爷爷，您就别夸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们祖孙俩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家常，气氛温馨而和谐。
我跟爷爷奶奶讲了讲我在岛国的生活，当然，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儿，我是一个字儿也没敢提。爷爷奶奶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插上几句，问问这，问问那。
聊了一会儿，爷爷突然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看着我，缓缓地说：“舟舟啊，咱们爷俩出去走走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爷爷这是有话要跟我说。
我连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好，爷爷，咱们出去走走。”
我扶着爷爷，慢慢地走出堂屋。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但我的心里却有些发紧。
我知道，爷爷要跟我谈的，肯定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
我们沿着院子里的青石板路，慢慢地走着。
爷爷不说话，我也没敢吭声，气氛有些沉闷。
“舟舟啊，你爸都跟我说了。”爷爷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心里一惊，果然，老爸还是跟爷爷说了。
我猜，他肯定把我想加入岛国黑社会的事儿也跟爷爷说了。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爷爷，您都知道了？”
“你爸都跟我说了，说你想留在岛国，还想……”爷爷顿了顿，没有把“黑社会”三个字说出来，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低着头，不敢看爷爷的眼睛。我怕从他眼里看到失望和责备。
一阵沉默。风更冷了，呼呼地刮着，吹得人脸上生疼。
“孩子……”风更冷了，呼呼地刮着，吹得人脸上生疼。
我搓了搓手，呼出的白气在空中散开，像一团小小的云雾。
“孩子……”爷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想去就去吧。”
我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爷爷。
我以为他会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一顿，以为他会苦口婆心地劝我回头，以为他会用一切手段阻止我踏入这条不归路。
可是，他竟然同意了？
“爷爷……”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说不出话来。
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浑浊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孩子，爷爷老了，这世上的事，也看得差不多了。年轻的时候，总想着要干一番大事业，总想着要轰轰烈烈地活一场。可是到头来，才发现，人生啊，最重要的，就是活得开心，活得自在。”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那几棵光秃秃的槐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追忆：“爷爷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热血沸腾，天不怕地不怕。那时候，总觉得天塌下来，自己也能顶着。”
他指着其中一棵最高的槐树，说道：“看见那棵槐树了吗？那是我小时候种的。有一年春天，我在这树下玩耍，突然一根树枝断裂，正好砸在我的头上。当时，我疼得哇哇大哭，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他伸出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可是，你看，这树枝断了，并没有影响这棵树的生长。第二年春天，它又长出了新的枝芽，比以前更加茂盛。”
他的目光回到我的脸上，你想做什么，就大胆地去做吧。
不要害怕失败，不要害怕挫折。
即使摔倒了，爬起来就好。”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流淌在我的心田。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眶有些。
爷爷说完，转身往庭院走回去。
他的背影有些佝偻，脚步也有些蹒跚，但我的心里却充满了力量。
我望着爷爷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爷爷的话，让我豁然开朗。
是啊，我还年轻，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
即使失败了，又能怎么样呢？
大不了从头再来！
走到堂屋门口，爷爷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
那是一颗子弹，一颗生锈的机枪子弹。
子弹的表面坑坑洼洼，像是经历了无数的风吹雨打。
“这是……”我疑惑地望着爷爷。
“这是我在朝鲜战场上捡到的。”爷爷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一颗子弹，一颗生锈的子弹。”
他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深意：“舟舟，你告诉我，是子弹杀人，还是枪杀人？”
我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是人杀人。”
“对，是人杀人。”爷爷点点头，“枪也好，子弹也好，都只是工具。关键在于，拿枪的人是谁。”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比枪和子弹更可怕。那就是‘势’。”
“势？”我不解地望着爷爷。
爷爷没有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进了堂屋。
我手里紧紧握着那颗生锈的子弹，心中充满了疑惑。
什么是“势”？
为什么爷爷会说“势”比枪和子弹更可怕？
“爷爷……”我想追上去问问清楚，却又停住了脚步。
我望着爷爷消失在堂屋门口的背影，心中有一种预感，这个“势”，将是我未来人生的关键。 我握紧了手中的子弹，一股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这感觉，如同我此刻的心情，复杂而沉重。
“爸，咱们走吧。”老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头看了一眼老爸，他正站在堂屋门口，手里拿着我的行李箱。
我点点头，跟着老爸走出了院子。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我的心里，充满了迷茫和不安。
“爷爷……”我低声呢喃着，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恐惧。
爷爷转身回了屋，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手里攥着那颗冰冷的子弹，反复琢磨着他说的那个“势”字。
这感觉就像猫爪子挠心一样，难受得紧。
我几步追进屋，爷爷正坐在八仙桌旁，手里拿着紫砂壶，慢慢地沏着茶。
茶香袅袅，氤氲在屋子里，却驱不散我心头的疑惑。
“爷爷，”我走到他身边，在他对面坐下，“您说的‘势’到底是什么啊？”
爷爷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孩子，你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抿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势’这东西，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趋势，一种力量。复杂来说，它就像这茶壶里的水，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
他放下茶杯，指着茶壶说：“你看这茶壶，它能装水，是因为它有‘势’，这种势，是由它的形状、大小、材质决定的。同样的，一个人，一个家族，一个国家，都有它自己的‘势’。这种‘势’，是由它的历史、文化、经济、政治等等各种因素决定的。”
他顿了顿，看着我，否则，你就像一叶扁舟，在茫茫大海中漂泊，随时都有可能被风浪吞噬。” 我听得似懂非懂，却又觉得爷爷的话字字珠玑，蕴含着深刻的道理。
我低头沉思，脑海里浮现出过去一年在岛国的种种经历，那些打打杀杀，那些尔虞我诈，那些勾心斗角……
“我明白了，爷爷。”我抬起头，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势’就是一种力量，一种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我要学会如何利用这种力量，才能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爷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孺子可教也。”他拿起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来，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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