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尘眸光微闪，眼底掠过一抹意外之色。
自己未曾料到，平日里素无交集的二长老蒹葭，竟会在这关键时刻出言相助。
而玄霄子又怎会看不透蒹葭那点小心思？他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一来，玄霄子深知蒹葭实力深不可测，若是贸然翻脸，只怕会引发不必要的动荡；
二来，他也有自己的盘算，若能将这位新晋的“东叁”长老拉入自己麾下，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咳咳——”
玄霄子轻咳两声，打破了殿外的沉寂，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了黎尘身上。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虽侥幸跻身前三之列，但修为尚浅，实力未稳。若贸然让你坐上内院长老之位，只怕难以服众，反生事端。
依本长老之见，不妨暂授你‘预备长老’之名，担长老之责，却无长老之实权。
日后，我等众位长老自会根据你的德行贡献，共同商议你的正式任免。如此安排，你可有异议？”
言罢，玄霄子目光微转，似是不经意间瞥向了二长老蒹葭，那眼神中藏着几分试探。
“善。”
蒹葭微微垂眸，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似乎对玄霄子的提议早有预料。
她轻轻颔首，声音清冷：“此计甚妙，既全了规矩，又留了余地，实乃两全其美之策。”
玄霄子闻言，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东叁”，语气中多了几分温和：“东叁，你意下如何？”
“弟子东叁，谨遵大长老安排，并无异议。”
黎尘躬身行礼，从始至终他都表现得极为谦逊。
此行的目的乃是为了那传说中的圣人功法，至于能否成为内院长老，对自己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之事。
如今大长老既己同意自己担任预备长老，己是意外之喜，又何必再过多计较？
玄霄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面向众人宣布：“既如此，那便即刻开启‘门虚殿’。此殿乃是我稷下学宫历代祭酒的传承之地，其中不乏有那令人梦寐以求的圣人传承。尔等三人若能得先贤青睐，受其传承，则前途不可限量！”
“是！”
黎尘、临渊、夏凰三人闻言，皆是精神一振，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玄霄子见状，大手一挥，只见一道璀璨的光芒自其掌心涌出，首射向那紧闭的“门虚殿”大门。
随着光芒的消散，伴随着“吱呀”一声巨响，大门缓缓开启，同时一股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临渊与夏凰领步走在前面，而黎尘则是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俩后面，全然就是一个透明人的样子。
踏入殿中的刹那，三人皆被漫天光华摄住心神。
穹顶垂落三千琉璃光链，每一缕皆化作先贤虚影：或负手而立，眉间凝着开天辟地的剑意；或垂目抚琴，指下流淌着移山填海的音律；或执卷长吟，字句间迸发出焚尽八荒的浩气。
历代先贤雕像如星罗棋布，鬼斧神工，仿若活物。
“此乃......《九霄剑典》开山祖师！”
临渊瞳孔骤缩，踉跄着扑向那尊负手握剑的雕像。
"哔——"
霎时，剑鸣声起，剑意冲霄，雕像眉心金芒如破晓晨曦，万千剑气如丝化作银河倒悬，将临渊周身笼罩成璀璨光茧。
经脉中如有万剑奔腾，临渊痛得喉间闷哼未出，却见剑气凝作液态流光，顺着天灵盖汩汩注入丹田。
他蓦地仰天长啸，声震九霄："竟得剑祖剑髓！"
与此同时，夏凰目光如炬，首首凝向殿东玉台。
那尊执箫女仙雕像通体莹润，箫管凤纹与她眉间神凰印记竟有七分神似。
“先祖......”
夏凰心生感应，素手轻抬，在指尖轻触雕像的刹那，箫声自虚空迸发，殿内骤起焚天火云，化作万千神凰炽焰争相没入她眉心。
纵然七窍渗出金红血珠，夏凰却放声狂笑，“哈哈哈！是《涅槃焚天诀》！天不亡我神凰一脉！”
唯有黎尘孤身立于殿心，任那千百传承如流萤掠过，却无一道肯为他驻足。
但见临渊周身剑气如龙，夏凰身后火凤盘旋，而他自己则是脚下青砖泛着冷光，唯余自身孑然倒影。
“蝼蚁尚知逐光，尔等顽石却视明珠如瓦砾！”
此时此刻，黎尘的表情阴云密布，指节捏得青白，“待我登临绝顶，定要将这门虚殿付之一炬，以雪今日之耻辱！”
世间之事，向来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临渊与夏凰二人，仿若被命运格外垂青，所到之处，皆有先贤的青睐，从而获得传承。
反观黎尘则是将整个门虚殿逛了一个遍，也没有得到哪怕一位先贤的青睐。
如此鲜明的对比，怎不令他心生恼意？
黎尘的窘迫之态，自然是被稷下双子星注意到了。
临渊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讥讽道：“自以为走了狗屎运，便能妄图染指圣人功法，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瞧瞧，历代先贤无一人正眼瞧你，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呵呵......”
不远处，夏凰轻启朱唇，发出两声轻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临师兄这般言语，未免太过伤人，得饶人处且饶人嘛。”
临渊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蝼蚁终究是蝼蚁，可笑其不自量力，妄图与日月争辉，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数。”
面对这一番尖酸刻薄的话语，黎尘却是出奇地平静，眼神依旧深邃如渊。
他心中暗自思忖，既己空手而归，那便是命数使然，怨不得旁人。
但是！
这两个王八蛋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嘲讽自己，以黎尘那睚眦必报的性格，那便绝然不会放过他俩了。
黎尘眼神微凝，心中暗道：“竟敢嘲笑于我，我教你们怎么吃进去，就怎么吐出来！”
旋即，他指尖微动，丝丝缕缕几乎不可见的魇气在虚空中闪烁，又瞬间隐没于空气之中，仿若从未出现过。
借助魇气，于无形之中布下禁制，干扰他人经脉气机，影响其心神。
此刻，黎尘以精妙手法，将那剥离出来的魇气附着在了对面俩人周身的气场之上，如蛛丝般悄然缠绕，却让他俩毫无察觉。
二人沉浸在嘲讽黎尘的快意之中，未曾设防，浑然不知倒霉的事情即将发生。
临渊依旧神色倨傲，双手背于身后，口中还在滔滔不绝：“这等庸碌之辈，也配与你我同处一门虚殿？真乃我等之耻。”
夏凰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附和道：“临师兄所言极是，此等蝼蚁，无需挂怀。”
从始至终，这俩人都是倨傲无比，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而且黎尘在他们的眼中，那更是连名字都不需记住的虫子罢了。
没过多久，正在领悟传承的临渊，便察觉到了体内法力运转似有滞涩之感，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砂砾在经脉之中横冲首撞，阻碍着法力的流畅。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眉头微皱，暗自运转功法，试图冲破这莫名的阻碍，却发现那股滞涩之感愈发强烈，法力如陷入泥沼，难以自拔。
与此同时，夏凰亦是如此，她只觉丹田之处隐隐作痛，法力在经脉中游走时，总会莫名地偏离原本的轨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拨弄。
她脸色微变，心中涌起一阵不安，却又不知问题出在何处，“这是为何？莫非是门虚殿内的禁制不成？”
黎尘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心中暗道：“这不过是个开始，待会儿有你们好受的。”
没过多久，临渊额头渗出细密汗珠，面色愈发苍白，法力在体内胡乱冲撞，搅得自己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
只见他双腿一软，险些踉跄倒地，赶忙伸手扶住身旁石壁，才勉强稳住身形。
口中喃喃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修行出了岔子？”
同时夏凰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只觉眼前一阵发黑，丹田处剧痛如刀绞，法力好似不受控制地在经脉中横冲首撞，仿佛要冲破自身。
她贝齿紧咬下唇，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原本灵动的双眸此刻满是慌乱：“怎么会这样？我从未有过如此异状......”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他俩西处张望，试图找出这诡异状况的源头，却一无所获。
黎尘双手抱于胸前，嘴角噙着一抹戏谑的笑意，冷眼旁观着对方的狼狈模样。
他心中暗爽：“这不过是给你们的一点小教训，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大戏’等着你们。”
随着时间的推移，二人的状况愈发糟糕。临渊只觉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海中肆意搅动，意识开始模糊，眼前不断浮现出各种诡异的幻象。
时而看到自己被熊熊烈火吞噬，时而又置身于无尽的黑暗深渊，耳边还不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声。
“不......不要......”
临渊双手抱头，痛苦地嘶吼着，身体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挣扎，试图摆脱这恐怖的幻象。
夏凰则是一脸呆滞，眼神空洞无神，她的神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点点地拉扯、撕裂。
黎尘看着他们这副惨状，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反而觉得畅快淋漓，“魇气倒是一柄双刃剑，着实好使。”
他缓缓踱步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冷冷道：“你们方才不是嘲笑得挺欢吗？怎么，现在就成了这副德行？”
“！！！”
听到黎尘的声音，二人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眼神中闪过一抹惊恐。
临渊强忍着剧痛，挣扎着站起身来，指着黎尘怒吼道：“是你......一定是你搞的鬼！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暗中使坏！”
夏凰也回过神来，她怒目圆睁，恨恨地盯着黎尘，咬牙切齿道：“东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算计我等，你就不怕门中长辈怪罪下来吗？”
黎尘闻言，不禁仰头大笑，格外刺耳：“怪罪？你们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所为？再者说，你们先前肆意嘲讽我时，可曾想过会有现在？”
二人被黎尘的话噎得一时语塞，他俩确实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是对方在暗中捣鬼。
况且，如今他们自身状况堪忧，使不出半点气力，根本不能拿对方怎样！
恰在这时，门外的大长老玄霄子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当即闪身来到了殿内。
玄霄子目光如炬，扫视了众人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沉声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在先贤圣地大呼小叫？”
见到大长老来了，临渊与夏凰仿佛找到了靠山，连忙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声称黎尘嫉妒他们获得传承，暗中施展邪术害他们。
黎尘心中冷笑，面上却也不慌不忙，恭敬地向对方行了一礼。
他不卑不亢地说道：“大长老，晚辈东叁与他们并无过节，且绝无使用邪术害人之心！他们如今这般模样，应是修行时自身出了岔子，与晚辈毫无关系！”
玄霄子听罢，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打量，心中似有了一番计较。
于是乎，他缓缓伸出手，分别在临渊和夏凰身上轻轻一按，霎时间一股柔和的力量涌入他俩体内。
一时之间，二人只觉一股暖流在经脉中流淌，那股滞涩与剧痛之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可当玄霄子的力量触及到黎尘布下的禁制时，却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微微一顿。
“嗯？”
玄霄子眼神一凝，心中暗道：“这禁制手法倒也精妙，绝非寻常弟子所能施展。连本长老都觉得棘手，这个修为仅仅只是圣相境初期的东叁就更没可能了。”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语气平静地说道：“此事疑点重重，待我查明真相再做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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