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朝着谢长宁的书房走去。
门外侍从没有拦我，我很轻易推开了书房的门。
谢长宁背对着我站立，对我的到来置若罔闻。
“将军，我可以向你解释，我与陛下没有私情，他今日出现在公主府，我亦全然不知情。”
谢长宁没有说话。
我的手心慢慢渗出了汗意，“陛下年少时，我曾在落霞宫侍奉他多年，的确有些微末时相依为命的情谊，但只有主仆情分，没有男女情意。”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谢长宁解释这些，我明明可以装聋作哑地撑过三年。
但我总是在心里想起谢长宁的遭遇。
幼年丧母，少年丧父，独自一人支撑偌大军队驻守边关，大破匈奴。
何皎皎告诉过我，她是谢长宁副将的女儿，副将战死后，她才被接到谢长宁身边照顾。
彼时谢长宁早已成长为威震三军的将军。
那些曾经在黑夜里独自舔舐伤口的岁月，又是谁在身边不离不弃地陪着他呢？
一想到三年后他就要被万箭穿心而死，我总归动了恻隐之心。
“将军，我可以向您发誓”
“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谢长宁出声打断了我，“何皎皎并非我的心上人，我受她父亲临终所托，以兄长的身份照料她余生，以你的细致，应当能看出来。”
在后宫多年，我的确能看得出来谢长宁与何皎皎没有男女私情。
可有些话，他们不说，我只当作不知道。
“我的父母死于帝王猜忌，若非甘愿赴死，连我都不能存活。”
“我如今得胜归来，若是皎皎以吾妹的身份示人，怕是难逃入宫为妃的命运，我怕护不住她，这才将她立为夫人，等她日后有了心上人，我再与之和离。”
我不知道谢长宁为何要与我说这些，莫名心乱如麻。
谢长宁欺身上前，宽大的身躯站在我的面前，近得鼻尖似乎都能感受到自他黑衣上传来的寒意。
“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想听的，是你的当下。”
谢长宁话中的含义呼之欲出。
我定定地看着他，少年的姿态分明是侵略的，眸子晦暗不明，仿佛蕴着潮涌。
“我知晓你曾是帝王身边的人，可那没什么要紧，我不是只会打仗的武夫，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寄芙，你成为我的妻子，我很开心。”
“每个人都有秘密，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和我说，我洗耳恭听，可现在我想听的，是你自己的心。”
心脏不自觉一颤，仿佛被一根细线牵动，好似沉寂许久的心再次悸动。
谢长宁伸出的手只是稍稍碰到我的手腕，又立马缩了回去。
“我我从未对你付出过什么，赐婚也只为求一个自保，你何必以真心相待？”
我叹了口气，重生以后，我渐渐不相信这世间人付出的感情，因为它们大多建立在价值与利益之上，往往还包裹着美丽的伪装，就像是毒药。
谢长宁眼底透着一抹连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失落，他自嘲一笑，“我也想不明白。”
长久的沉默后，谢长宁转过身，“你回去吧。”
我看了他的背影良久，才轻轻退了出去。
小桃还在外面等我。
她似乎有话要说，“夫人，您和将军是有些太生分了。”
生分吗？怕是自作多情，怕他觉得我贪心。
如果没有付出过感情，等到离别来临的那一刻，或许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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