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尸体的,是在护城河边浆洗衣物的妇女们。
“太可怕了……我们远远的见着从远处飘来一个东西,但谁也没想到会是个死人啊。”
“哎,真是晦气……”
“看着小娘子穿着打扮,应该不像良家女子……”
“会不会是嗜血鬼?听说花香坊的瑶池阁前些日子出了事儿……”
百姓们议论纷纷……
混在人群中的苏洛笙听到人们的议论,心中的愈发不安起来,她拼命的往前挤。
“麻烦让一让,让一让。”终于挤到了前排,苏洛笙看着地上躺着的尸体,看起来像是己经在水中泡了许久,颜面肿大、胸腹隆起,西肢增粗,尸体己经呈现出巨人观。
苏洛笙向前探着身子,试图去辨认尸体的身份。
“让一让,都散了……散了……”
听着声音,刘懿安一愣,这不是竹影么。一股不悦涌上心头,京兆府的案子,他竹影过来凑什么热闹。起身正要怼他,却发现他的身后柏子烨的身影。刘懿安强按下心头的不悦,上前行礼:“参见侯爷。”
只见柏子烨一袭常服,带着大理寺的官差过来。柏子烨指了指地上的尸体:“听说护城河里出现一具尸体,毕竟出现在护城河中,事关皇城安危,不容小觑,我过来看看,你们继续。”
听柏子烨的口风,不像是来抢案子的,刘懿安这才放下心来:“下官遵命,下官定然尽快破案。”
“可知晓女子身份?”
刘懿安谨慎的回答:“回侯爷,己经问过附近的百姓,没有认识这位姑娘的,有人说她像是花楼女子,下官会尽快画像,让各个花楼辨认。”
京兆府的仵作向刘懿安汇报:“刘捕头,这女子是割腕自尽,失血过多而亡。”
“好,仵作大哥辛苦”刘懿安谢过仵作,“既然是自杀,那就张贴画像,命她的家人前来收拾即可。”
柏子烨皱了皱眉眉头:你的意思是她是自杀?
仵作点点头。
柏子烨沉声反问:“若是自杀,为何割腕后又跳河?这是生怕自己死不了,给自己上双重保障?”
仵作被问的哑口无言。
刘懿安谨慎的说道:“若是割腕后跳河,那沿途能够找到她用来割腕的利刃。”
想到这儿,他随即吩咐手下:“还不快去顺着河道向上游搜寻,看看能否找到自杀后的利刃。”
柏子烨俯下身,仔细检查女尸的尸体,不经意抬头间,正好发现混在人群中的苏落笙。她不断地探着身子朝尸体的方向看去。
“苏大夫,这么巧,想不到你也来凑这热闹。”说着,柏子烨示意竹影把苏落笙放进来。心急如焚的苏落笙,在得到许可后,急匆匆的朝着尸体奔去。隔着几步路,苏落笙的目光停留在女尸的发间,顿时双腿如灌了铅一般难以挪动脚步。
女尸的发间戴着一枚木槿花簪,那是秦若羽及笄时,苏洛笙送给她的及笄礼,是一枚极为精致的檀木簪,当初为了送这礼物,苏洛笙攒了大半年的诊金,托名匠打造的,尽管那时秦若羽己经被没入教坊司,苏洛笙还是按时给她送到了及笄礼,告诉她无论何时,自己都是她的朋友。
苏洛笙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尸体旁边,就要用手扶上她的发丝,却被刘懿安眼疾手快的呵斥住:“住手,闲杂人等严禁靠近尸体。”
只听苏洛笙声音冰冷的说道:“我认识她,她是我的朋友,名叫秦若羽,花名涵月。”
柏子烨一惊,瞬间瞪大了眼睛。刚要发问,却被刘懿安抢了先:“你认识她?那你可知道她生前去过何处?”
苏洛笙一字一顿的说道:“她是瑶池阁的花魁,半个月前,被定国公世子赵元升接到外宅,自此再无消息,我再见到她,就是现在了……”
苏洛笙强行按下内心的悲痛,俯身检查她的尸体,却发现,她整个尸体己经呈现巨人观,是因长时间在水中浸泡所致。通体发白,没有一丝血丝。尸体的右手的手腕上,有两条明显的割痕,尸体内卷蜷缩,看样子是生前伤,但从刀口的走向来看,并非自己割伤,而是有人割开她的手腕,放尽她的血液而亡。
她心中暗自思忱,尸体己经呈现巨人观,以现温度,又在水中泡发,涵月死亡至少要七日以上。七日,她是半个月前被接到定国公世子的外宅中,那就是在赵元升的外宅中出的事儿。
她忍不住攥了攥拳头,若羽,你究竟查到了什么,才让你命丧黄泉!她暗暗道:若羽,你放心,你未尽的事情,我会帮你完成。
她从尸体上拔下那根檀木簪子,就要离开,却被刘懿安拦住:“你去哪儿?尸体身上的物件不能随意动。”
苏洛笙把那簪子交给刘懿安,若眼神能杀人,此刻刘懿安己经是一具尸体,她双眼猩红一字一句的说着:“我的好友无故身亡,身为朋友,我自然是要去查清她的死因。”
“查案是我们官府的事,更何况你一个花楼女子,怎么能擅自离开户籍地。”
苏洛笙的样子像要吃人:“谁跟你说我是花楼女子,你哪只耳朵听到有人告诉你我是花楼女子?难道花楼女子就不能有朋友?你还未开口询问,就轻易的给别人下结论,京兆府的捕快都是这样办案的吗?”
刘懿安一时间被怼的哑口无言。
“哪儿来的女子,怎会如此伶牙俐齿。”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苏洛笙,江湖上人喜欢称我“苏小怪”苏洛笙怒道。
刘懿安一愣,半信半疑的上下打量他:“你说你是苏小怪,怎么证明?”
苏洛笙怒气冲冲的看了他两眼:“你最近夜里可是难以安眠、食欲不振,即便未食多少食物,也会有胀腹之感?”
刘懿安并未回答,而是继续问道:“为何如此一问?”
“我观你面色苍白,眼窝深陷,这是脾胃虚弱,阳虚之表象,你鼻尖呈淡黄色,乃是脾虚之症。脾胃不和,自然食欲不振,阳虚自然夜里难以按安眠。”
“果然是神医,名不虚传”站在刘懿安身旁的一个小捕快快人快语:“您说的真准,条条都能对的上。”
刘懿安这才拱手道:“在下京兆府捕快刘懿安,刚刚多有冒犯,还请苏大夫见谅。”
“无妨”苏洛笙摆了摆手:“刘捕头身为捕头,理应按事实查案,而非用偏见去查案。”
一旁的竹影对着柏子烨小声蛐蛐:“公子这位苏大夫可真是离经叛道。”
柏子烨用赞许的眼光看着苏洛笙:“竹影,刘大夫只是说了几句实话,若说实话就是离经叛道,那你家公子便是在天天做离经叛道之事。”
竹影吐了吐舌头,耸了耸肩,并不认同自家公子的观点。但是他用如同头一天认识他家公子的目光,惊讶的看着柏子烨:自家公子,京中这么多贵女,就没有能入的得了公子的眼的,公子居然能认同这位苏大夫,简首是闻所未闻。
他看了看柏子烨,又看了看这苏洛笙,长相算不上漂亮,只能算清秀,混在一众京中贵女之中,容貌并不出众。这性子又不温婉,与贤良淑德半点都沾不上,难道他家公子喜欢这样的?
柏子烨看了看竹影,就知道他这小脑袋里又在想入非非,他用扇子敲了一下竹影的脑袋:“我钦佩她以一己之身,执意为好友讨公道,哪怕对方是花楼女子。世人对花楼女子多有偏见,连我都不例外,但她却从不介意涵月的出身。”
只听苏洛笙对着刘懿安继续说道:“既然刘捕头说此案由官府来查,那刘捕头接下来可有查案的方向?”
刘懿安一愣,眼神有些躲闪,他刚刚听的非常清楚,苏洛笙说涵月半个月前去了定国公府的外宅,京兆府尹高落是个怂包,奉行在天子脚下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原则,左右逢源。他定然不会为了一个花楼女子去触定国公世子的霉头。
“难道这还用我提醒您?”苏洛笙看着刘懿安,悠悠的说道:“按理,刘捕头不应该去找赵世子例行问话?”
刘懿安其实想去,但是他知道自家大人的秉性,他前脚去找赵世子问话,后脚就会受到一顿劈头盖脸的责骂。
见刘懿安的迟疑,苏洛笙笑着讽刺:“看来刘捕头也会看人下菜碟。既然如此,我拿走这支簪子,有何不妥,这簪子是我赠予她的,如今她过身,我留下做个念想,有何不妥?”
“既然你们不想破案,那刘捕头可允许我为这可怜的朋友收敛尸身?”
被苏洛笙呛白了一番,刘懿安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尸身的手腕上有明显的伤口,应是自尽而亡。”京兆府的仵作终于给出了结论。
苏洛笙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刚要发作,却被柏子烨抢先说道:“这具尸体与本官正在查的一件案子有关,既然这样,本官就把尸体带回大理寺。”
“竹影,你派人去跟刘捕头做一下文书交割。”
说着,未等刘捕头有所回应,他便拉着苏洛笙头也不回的离开现场。
“柏侯爷,你拉我做什么。”
“说吧,你都发现什么了?”柏子烨看着她,悠悠的说道:“你不是想为你的好姐妹查清真相么?现如今,在这天玺城里,能还她一个公道的,恐怕也只有本侯了。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跟本侯合作。”
苏洛笙小脸一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丘之貉。我才不要跟你们合作呢。更何况你也是皇家之人,师父早就告诫过我,绝对不能相信皇家之人。”
“我师父跟你们皇家的恩怨,你应该听说过吧。”苏洛笙扬着小脸,不紧不慢的说着。
“你可以不相信本侯,只是那定国公世子……”柏子烨故意卖了个关子:“本侯怕你交代在这天玺城,惹恼了你师父,她会来这天玺城闹个天翻地覆。”
苏洛笙呵呵一笑:“侯爷您想多了,我师父不过一个大夫,还没那么大的能耐。”
“听我一句劝”柏子烨突然诚恳的看着苏洛笙:“相信我,这案子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若要想为涵月讨一个公道,你只有跟我合作。”
苏洛笙思忱片刻,沉声道:“好吧, 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吧。”
“涵月并非自尽,她手腕上的伤并非自己割的,而是被别人用利刃所割,放干体内的血液而亡,从尸体的现状来看,她死亡大概有七日以上,这期间,正好是她在定国公世子外宅陪侍的时间。”苏洛笙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凶手是算准了,涵月一个花楼姑娘,无人可依,不会有人给她讨公道,瑶池阁的老鸨更不会为了她去得罪权势滔天的定国公世子。”
说到这儿,苏洛笙义愤填膺。
相对于发现涵月的尸身,让柏子烨更在意的是,昨天他们刚刚提到涵月,今天他们就发现了涵月的尸体。这难道是巧合?柏子烨过于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苏落笙身后还跟着一位周公子。
“若二位想查定国公世子,或许在下可以帮忙从中周旋。”苏落笙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极为温和的声音。
柏子烨一愣,回头看向苏落笙,这才发现这位周公子,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见过周公子,想不到周公子也喜欢凑这种热闹?"
“表弟,你我是亲戚,无需拘礼。我此番前来,是牵挂一位红颜知己,她己经失踪多日,谁知道再见到她,她己经香消玉殒。”
闻言,柏子烨有些头疼,这件事儿牵扯到一个定国公世子,就己经够闹心了,谁知道还把这位爷也牵扯进来了。这位周五公子,一向喜欢流连烟花柳巷,这要是让今上知道,又是一顿责骂。
苏落笙见柏子烨对这位周五公子如此客气,对他的身份也就更加确认。只是她想不明白,既然这位周五公子如此牵挂涵月,为何要以身犯险?能拜托皇子替她办事儿,涵月与周公子的关系一定不一般,那么为何又转头去应承赵元升?这里面一定有隐情……想到这儿,她朝周五行了礼:“周公子,可否将涵月与您相交的过程告知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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