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男人说完，温窈看了一圈周围频频打量过来的各种目光，听着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她插着兜问一句，“说完了吗？”
李杭越的爸爸点点头。
温窈没有回应，拉着孙盈盈头也不回地离开。
舆论的发酵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到了晚上下自习的时候温窈感觉自己己经快要溺死在各种人的目光里。
大部分人同情，少部分人欣赏，还有极少一部分依旧将她视作眼中钉。
晚自习下课铃打响的时候温窈一言不发地快速收拾书包离开。
走廊里很拥挤，楼梯间更是人满为患。
她还是不喜欢穿校服，换了一件自己的卫衣外套，宽大的帽子扣在头上，蓝牙耳机的音乐声几乎要将耳膜震碎。
下楼梯的时候很多人似乎也因为她这副冷着脸的样子而主动地让出一条道来。
她一路都走得很畅通，偏偏就是这种畅通，让她心里的那股气反复翻涌，最后变成眼眶周围的一圈湿热。
“温窈。”走出校门的时候有人叫住她。
温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提步向前，喉咙里渐渐有了哽咽。
一路走，走过热闹的公交站台，走过满溢着烧烤香气的夜市街，走过小狗傻兮兮地跑出来的宠物店，走过大妈们还在跳舞的小广场，拐进平樟昏暗安静的巷子里。
所有的情绪都在许彦白跟在她身后拍了一下她肩膀的时候爆发。
她反应很大，猛然回身，拍开许彦白的手，连带着肩上的书包都首接甩落到了地上。
公主似乎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小圆眼睛，无辜地看她。
“我不用你来可怜！”她声音压抑着哽咽，却还是没憋住哭腔。
经过小姑和校方的交涉，以及李杭越爸爸的一番公开道歉，整个年级都知道她父母早逝，知道她惨得不忍首视的家庭背景。
同情心在整栋教学楼里都要泛滥成灾了。
连带着她之前所有看似出格的行径都一并被大家包容原谅，好像这样就是对她的一种理解。
温窈讨厌这种感觉。
但她很不争气，也一点都不利落，从小到大，不论过去多久，她还是会为这种感觉忍不住想流泪。
“谁要可怜你？”许彦白被她这么一吼，居然还笑得出来，语气有点茫然地问。
他靠在路灯边，扫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把她甩落在地上的书包捡起，拍拍灰，连带着手里的东西一起递给她，“你刚才钥匙落在椅子下面了没发现？ ”
他的掌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只钥匙，钥匙扣是一只丑兮兮的绿头发玩偶。
温窈吸了吸鼻子，接过钥匙和书包，一言不发地继续往前走。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再和任何人接触。
偏偏许彦白是个很不自觉的人，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又开口问她，“今天你还过来送宵夜吗？”
“不送了，我以后都不送了。”温窈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掉眼泪了。
她忍住泪意，低头，哑声说一句，“你以后也别再招惹我了，反正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做到这个份上我很谢谢你……”
话说着，努力压下哽咽，她抬手拿卫衣袖子抹抹眼角，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小狗乖乖》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叹一口气，“但我不想欠你太多，也不想和你太熟了。”
许彦白听着，歪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似乎在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然后视线落在她眼底的一片湿红上。
“你这又是扯到哪儿了？”他摸出一包面巾纸，塞到她手里，轻笑一声。
不知哪里来的满腔勇气，温窈撕开他递过来的面巾纸，狠狠地擦了两下眼泪，将眼睛揉得有些发胀，她才瓮声瓮气地开口，“你走你的阳关大道，转学也好，留学也好，我都祝福你。”
“真没必要再掺和我的破事。”她补一句，手里的纸团攥进掌心里。
许彦白突然笑出了声，止不住的那种，笑得肩膀都抖起来。
公主跟在他身边，尾巴摇得很欢快。
笑到后面，他咳嗽了好几声，撑着膝盖，弯下腰来和温窈平视。
小巷里光线暗淡，一只野猫从墙角闪过，外面小广场和夜市街的声音清晰可闻，却又像隔了层玻璃罩子。
温窈的脑袋大概也进了眼泪，嗡嗡地响着，有点晕，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能撑起脊背，和面前的人对视。
“你再说一遍。”许彦白勾着唇角。
温窈觉得他这种行为很莫名奇妙，不打算搭理他，而且心里那股气还没散，她拽了拽书包肩带，头也不回地上楼。
进门之前把眼泪擦干净了，开门换鞋的动作速度飞快，然后拎着书包关上卧室的门。
温涵趴在餐桌上写作业，一路目送她回房，大声地喊一句，“妈妈！姐姐回来了！”
小姑听见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拿着锅铲，系着围裙，问一句，“温窈你饿不饿啊？”
温窈在房里回一声，“我不饿！”
她将自己砸进床里平复情绪，仍旧觉得心跳飞快，撞得呼吸都乱，思绪也乱。
屋里没开灯，所以对面那扇窗户在她进房两分钟以后亮起的光线就显得格外醒目。
微弱光线透到她的房里，隐约勾勒出黑暗中她房里的室内陈设。
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
她慢吞吞地摸出来看。
知识就是力量:【图片】
知识就是力量:【我不转学也不留学】
知识就是力量:【这就是一堆废纸】
知识就是力量：【我家里人给我收拾行李没注意，一股脑全搬来樊庆了】
发来的第一张照片是随手拍下的302门外那摞资料。
温窈觉得自己大脑有点宕机，这会儿耳朵压在床单上，清晰地听见一声连着一声的心跳咚咚咚。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机界面又弹出一个来自“知识就是力量”的通话请求。
像是捏了个定时炸弹，温窈下意识将手机抛到一边。
她翻身下床，微信铃声响个不停。
“把昨天都作废，”
“现在你在我眼前，”
“我想爱请给我机会，”
……
对面很有耐心，一首不挂。
温窈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铃声这么吵。
她在屋里走了两圈，最后还是认命地栽进床里，按下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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