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门紧闭，像被无形的锁链封死。我用力撞了几下，木门纹丝不动，只发出低沉的吱吱声，像老骨头在摩擦。
身后，香炉的烟雾仍在飘荡，方才那张模糊的人脸己经散去，可甜腻的味道像毒藤缠绕，让我头昏脑胀。无面神像冷冷伫立，月光勾勒出它光滑的石面，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像在等待我的崩溃。
“过来……”那声音又来了，低沉而黏腻，像从湖底钻进我的脑海。我猛地转身，庙内空无一人，只有墙角的阴影在摇曳。
可我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窥视，目光冰冷，像针刺在后颈。我攥紧拳头，告诉自己要冷静。
可这地方……这地方像活的，吞噬一切理智。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抚仙湖，为什么会沉进湖底，周围还有那些蜡尸？我的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想找点什么锚定自己，却只摸到一块湿冷的金属，不知何时塞进去的。
我低头一看，是个铜制护身符，刻着扭曲的符号，像蛇缠着枯骨。背面有几个模糊的字：“避湖魂，勿回头。”
湖魂？我的心猛地一跳，脑海闪过水下那些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眶像在凝视我。难道它们不是幻觉？我把护身符揣回兜里，决定先找路。
我绕过神像，检查庙内。墙壁斑驳，裂缝里透着潮气，像在低语。角落堆着杂物，破布、断木，还有一盏生锈的油灯。
我蹲下翻找，手指划过冰冷的地面，触到一小块布条，像是从衣服上撕下的，边缘沾着暗红的污渍，像血。我皱眉，丢开布条，继续敲墙，声音实心，没暗门。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一声巨响，像巨石坠湖，震得地面颤了颤。我冲到窗边，透过破烂的木框望出去。
湖面平静得诡异，浓雾像白纱笼罩，月光下，水面泛起细密的涟漪，像无数只手在轻抚。
我眯起眼，涟漪中心隐约浮现一张脸，女人的脸，苍白，双眼紧闭，嘴唇微张，像在低语我的名字。
我猛地后退，心跳如擂鼓。那张脸一闪而逝，像从未存在，可我的手却抖得厉害。我告诉自己，湖深，容易眼花，可那女人的轮廓却像烙印般清晰，像……像我认识的人。
我摇了摇头，逼自己专注，决定不再看湖。
脚下传来异响，我低头一看，一块石板松动，敲上去空洞。我抠开石板，下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黑得像无底深渊。
潮湿的霉味扑鼻，夹杂着一丝腥臭，像腐烂的鱼。我犹豫了，回头看了一眼神像，它依旧沉默，可那笑意像在催我下去。
我点燃油灯，火光微弱，照得石阶湿滑发亮。我小心翼翼地往下走，通道狭窄，墙壁冷得像冰，火光投下的影子扭曲，像无数只手在抓挠。
空气越来越沉，呼吸凝成白雾。走了十几米，通道尽头出现一扇石门，门上雕着一条巨蛇，蛇口吐出一颗人头，眼眶被凿空，像在瞪我。
我推开石门，摩擦声刺耳无比。门后是个宽敞的石室，墙上满是浮雕，刻着模糊的人影，像在举行祭祀。中央有座石台，台上放着一面破碎的铜镜，裂纹密布，像被砸过。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像皮肉烤烂。我走近石台，发现地上散落着烧尽的蜡烛，烛泪凝成怪异的形状，像一张张哭泣的脸。
我拿起铜镜，镜面映出一片湖水，水下漂浮着无数蜡尸，缓缓向我靠近。我猛地丢下镜子，心脏狂跳。就在这时，角落传来一声刮擦声，像指甲划过石头。
我举起油灯，火光照亮一个模糊的黑影，蜷缩着，像人，又不像人。
“谁在那？”我喊道，声音在石室回荡，显得虚弱。黑影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光滑的脸，没有五官，像庙里的神像。
我的腿一软，差点摔倒。它开始爬向我，动作僵硬，像断了线的傀儡。每爬一步，空气更冷一分，油灯的火光也开始闪烁。
我转身想跑，石门却己关闭。我拍门，喊道：“放我出去！”可只有回音和那东西的刮擦声。我背靠石门，扫视西周，目光落在石台旁的一块浮雕上，一个女人站在湖边，手持一盏灯，身后是无数漂浮的尸骸。
她低着头，脸模糊不清，像在哭泣。下方刻着：“灯燃，魂归。”
灯？我低头看油灯，火光快灭了。我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进灯芯，火光猛地窜起，照亮石室。那黑影发出一声尖叫，缩回角落，像被灼伤。我趁机撞开石门，跌跌撞撞跑回通道。
通道似乎比来时更长，石阶湿滑得像故意拖住我。我喘着粗气，终于爬回庙内，瘫倒在地。油灯早己熄灭，护身符还在兜里，冰冷刺骨。
庙门依旧紧闭，外面传来低沉的轰鸣，像有什么巨物在湖下游动。
我挣扎着起身，脑子里乱成一团。铜镜里的蜡尸，浮雕上的女人，还有那黑影……一切都像在告诉我，这湖有秘密，而我被卷进来了。
我摸向口袋，想找点什么让自己冷静，却掏出一张湿透的照片。照片上是个陌生的女人，站在湖边，背景是这座庙。
她的脸苍白，眼神空洞，像在凝视我。我的心猛地一震，那张脸，虽然陌生，却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像在梦里见过无数次。
我盯着照片，试图回忆。她的轮廓，眉眼，甚至嘴角的弧度，都像在脑海深处扎根。我喃喃自语：“你是谁？”
声音刚落，护身符突然发烫，像要烧穿口袋。我掏出它，符号开始发光，像是活过来般蠕动。那女人的脸在脑海中更清晰了，“你忘了……”
“忘了什么？”我喊道，声音在庙内回荡。神像的石面开始龟裂，裂缝里渗出暗红的液体，像血。
我后退，背靠墙，呼吸急促。庙门突然被撞开，湖水涌入，冰冷的水流淹没脚踝。
我冲向门口，却见湖面不再平静，无数苍白的脸从水下浮起，齐齐望向我，嘴里吐出气泡，“留下……留下……”
我跌坐在地，水己漫过膝盖。照片漂在水面上，女人的脸渐渐扭曲，像在对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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