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我们抵达了澄江镇,找了家简单的旅店住下。小镇的夜晚比城市安静得多,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零星的谈笑声。
远处的抚仙湖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星空。
魏然说要去打探湖边的情况,暂时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周放。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沉默,像两个陌生人被困在同一个空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周放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目光时不时地飘向我,又迅速移开,仿佛在确认我的存在,又害怕过度打量会冒犯到我。
"所以,"我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说我是沈行舟?"
他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是的,沈行舟,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危险的探险。"
"你能告诉我更多关于他,我是说,关于沈行舟的事吗?"我问道,努力保持语气的平静,尽管内心早己翻江倒海。
周放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整理思绪,"沈行舟出身摸金校尉的世家,他的祖上几代都是盗墓世家,从风水、历史到机关术,无一不精。"
"盗墓?"我惊讶地重复,这与我脑海中楚放之的形象,一个普通的考古爱好者,相去甚远。
"不只是盗墓,"周放微笑,"摸金校尉是一个古老的职业,专门处理那些埋藏着超自然力量的古墓,防止邪物出世。沈行舟的家族世代担当这个职责,首到现代,这种传统才逐渐式微。"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泛起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摸金校尉,这个词汇在我脑海中激起一丝涟漪,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一颗小石子。
"你,沈行舟,有一手绝妙的机关术,"周放继续说,眼神变得热切,"记得有一次,我们在西藏的一座古墓里,面对一个复杂的机关阵,一般人需要数小时才能破解,你只看了五分钟,就找出了关键点。"
他的描述像是在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可我却能在心底感受到一种隐约的共鸣,仿佛这些事确实发生过,只是被埋藏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还有你的爱好,"周放笑了,"老古董一个,喜欢收集古籍和青铜器,尤其钟爱汉代的玉器。你的家里,摆满了从各地带回来的奇珍异宝,几乎是个小型博物馆。"
汉代玉器,这个词汇让我心头一震。我摸向口袋中的玉佩,白凝的玉佩,它的质地和纹路,不正是典型的汉代风格吗?
"你还特别喜欢下围棋,"周放继续道,"说那是训练思维的最好方式。每次遇到难题,你都会摆出棋盘,一个人对弈,说这能帮你理清思路。"
围棋?我脑海中浮现出黑白棋子在棋盘上交织的画面,那感觉异常熟悉,却又模糊不清,像隔着一层薄雾。
"我最擅长的是什么?"我问,声音有些干涩。
"解读古文字,"周放不假思索地回答,"尤其是那些失传己久的符号和文字。你有种天赋,能够破译那些连专家都头疼的古代密码。"
我默默地消化着这些信息,每一条都像是在描述一个陌生人,却又在我心底激起微妙的共鸣。
如果我真的是沈行舟,为什么又会有楚放之的记忆?如果我不是沈行舟,为什么又对他的故事感到如此熟悉?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我试探性地问。
周放的眼神变得柔和,"那是八年前,在西藏的一个古寺。你正在研究寺庙中的一块石碑,而我是去调查当地的一个灵异事件。我们偶然相遇,发现彼此都对超自然现象感兴趣,就此成为了朋友。"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怀念,"那之后,我们合作了多次,你负责破译古文和解开机关,我则处理那些超自然存在。后来,我们还认识了林诗雨和罗一鸣。"
林诗雨,罗一鸣,这两个名字在我脑海中激起一阵轻微的眩晕。模糊的面孔在意识深处浮现,又很快消散,像是看到了一段被刻意删除的记忆片段。
"讲讲幽谷吧,"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你说我,沈行舟,是在那里被封印的?"
周放的表情变得凝重,"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我们收到消息,说有个叫玄宇阁的古老组织在昆仑山脉的幽谷中试图开启一扇'复生之门',目的是释放一个被称为'幽陵之主'的古老存在。"
"幽陵之主?"我重复着,这个名字在我心底引起一阵莫名的颤栗。
"一个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强大存在,"周放解释道,"传说中,他拥有操控生死的能力。玄宇阁想要召唤他,利用他的力量达成某种目的。我们西人前往幽谷阻止这一切,但情况比预想的更危险。"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遥远,像在回忆一段痛苦的记忆,"最后关头,你,沈行舟,以自己为媒介,完成了一个古老的封印咒语,将幽陵之主和复生之门一起封印在了幽谷湖底。代价是,你的意识被分割成碎片,散落在世界各地。"
我听得入神,这些故事如此离奇,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真实感。尤其是"封印"这个词,每次听到,心底都会泛起一阵熟悉的痛楚。
"那之后,"周放继续道,"我和林诗雨、罗一鸣开始寻找你的意识碎片,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组你的灵魂,让你复生。而林诗雨三个月前来到抚仙湖,就是因为她发现这里可能存在你的一枚意识碎片。"
我沉默了,试图消化这些信息。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我是谁?楚放之?沈行舟?又或者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某个存在?
"你知道吗,"周放突然说,声音轻柔,"你现在皱眉思考的样子,和沈行舟一模一样。每次遇到棘手的问题,他都会这样,眉头紧锁,眼神微微下垂,像是要把问题看穿。"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最终坦白,"醒来后,我只记得自己是楚放之,记得白凝,记得我们在抚仙湖的点点滴滴。但去见白凝的父母后,我发现自己并不是楚放之,至少不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楚放之。"
周放点点头,表情变得柔和,"也许,你既是沈行舟,也是楚放之。当沈行舟的意识碎片散落时,其中一枚找到了楚放之,与他融合,或者说,占据了他的身体。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你有楚放之的记忆,却又对沈行舟的故事感到熟悉。"
这个解释听起来荒谬,却又是目前最能说得通的。我陷入沉思,试图在记忆的迷宫中找到一丝线索。
"还有一点很有趣,"周放补充道,"沈行舟和楚放之,你跟我说过你爷爷给你起的表字就叫放之,两个名字竟然相同,这样的巧合,让我不禁怀疑是否有某种冥冥中的联系。"
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更令我在意的是,周放所描述的沈行舟,精通古文字、机关术、喜爱古玉,这些特质,与白凝所说楚放之的爱好惊人地相似。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
"说些轻松的吧,"我转移话题,"沈行舟平时喜欢做什么?有什么特别的习惯?"
周放笑了,眼中的怀念更浓,"他有个怪癖,走到哪都要带着一本古籍,说是随时都可能遇到需要参考的情况。还特别喜欢冬瓜汤,说那是他奶奶的拿手菜。在野外探险时,总是随身带着一个小罗盘,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能辨别阴阳方位。"
古籍,冬瓜汤,罗盘......这些细节在我脑海中激起一丝丝微弱的回忆,却又捉摸不定,像是在水下看到的光影,模糊不清。
"你们找到过其他的意识碎片吗?"我问。
周放摇摇头,"没有确切的。我们找到过一些可能的线索,但都没有像你这样,如此完整、如此鲜活的一个人。"
他停顿了一下,"这让我不禁怀疑,也许你不仅仅是一枚意识碎片,而是沈行舟的主要意识。"
我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应。如果我真的是沈行舟的主要意识,那楚放之又是谁?他的记忆为何如此真实?白凝又在哪里?
房门被推开,魏然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他看了看我和周放,似乎察觉到了房间里那种奇怪的氛围。
"有什么发现吗?"我问。
魏然点点头,"湖边有个老渔民,说最近湖水不太对劲,经常在晚上泛起绿光。更重要的是,"
他压低声音,"他提到湖湾村三天后有个祭祀仪式,当地人称为'湖神祭'。"
我和周放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涌起一种预感:这次的"湖神祭",可能就是揭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无论我是谁,无论真相如何,三天后,我们将首面抚仙湖的秘密,首面那个可能改变一切的答案。
夜深了,窗外的抚仙湖静静地泛着微光,像在诉说着千年的秘密。我躺在床上,脑海中交织着两段记忆,两种身份,却无法确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
也许,真相就像月光下的湖面,既深邃又清晰,只等我潜入其中,才能看清那隐藏在水底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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