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韭菜盒子与压岁钱
傍晚的城中村出租屋里，油烟机嗡嗡作响。妈妈把煎得金黄的韭菜盒子端上桌，油星溅到泛黄的塑料桌布上。
“哥，你牙上沾韭菜了。”七岁的章甜心晃着两条小辫子，手指戳向章喷友的门牙。
“放屁！”十二岁的章喷友舌头在齿间乱扫，却故意把韭菜叶吹到妹妹碗里，“这叫补充维生素，懂不懂？”
妈妈用筷子敲他手背：“别欺负妹妹！甜心，压岁钱妈妈先帮你存着。”
章喷友突然伸长脖子：“妈，我的也存了吗？”
“你的？”妈妈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小熊钱包，“昨天买奥特曼卡片不是花完了吗？”
章甜心突然拽妈妈袖口：“妈妈，哥哥昨天偷拿我钱包里的钱……”
饭桌瞬间死寂。章喷友的筷子悬在半空，一滴油落在妹妹手背上。
“小兔崽子！”妈妈抄起扫把时，章喷友己经翻窗逃向天台。身后传来妹妹的哭声和妈妈的怒骂，混着韭菜盒子的焦香味飘上来。
他蹲在水泥管上数偷藏的十块钱，楼下传来章甜心细细的声音：“哥，回来吃饭吧…我不告状了。”
夜风里，他摸到口袋里有颗妹妹偷偷塞的水果糖。
2. 商场玻璃缸里的金鱼
周末的商场促销区，章喷友把脸贴在金鱼摊的玻璃缸上。
“哥，它们会不会闷死？”章甜心踮脚往水里扔面包屑，被摊主吼得一哆嗦。
“笨！鱼在水里怎么闷？”章喷友掏出口香糖捏成鱼钩状，“看哥给你钓一条……”
“使不得啊！”妈妈拎着打折卫生纸冲过来，却见儿子正用口香糖粘妹妹刘海上的泡泡糖。
回去的公交车上，章甜心忽然抽泣：“小金鱼想妈妈了怎么办？”
“烦不烦？”章喷友把游戏机音量调大，却瞥见妹妹手心里攥着条奄奄一息的红金鱼——不知什么时候偷捞的。
妈妈在副驾驶座打瞌睡。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懒狗的靓仔小蟑螂 他抢过矿泉水瓶倒空：“…养死了别哭！”
鱼尾在瓶子里划出微弱弧线，映着车窗外流转的霓虹。章甜心冰凉的指尖突然碰了碰他手肘：“哥，你真好。”
他耳根发烫，把游戏机塞给她：“…闭嘴玩你的。”
3. 海洋馆的蓝眼泪
特价票的海洋馆连企鹅都蔫巴巴的。章甜心整张脸贴在隧道玻璃上，看鳐鱼像幽灵般掠过。
“哥！它对我笑！”
“那是面部神经抽搐。”章喷友盯着手机里女友的分手短信，突然被妹妹拽到发光水母缸前。
“快看！像不像妈妈裙子上的亮片？”章甜心的马尾辫扫过他下巴。
幽蓝水光里，他看见妹妹瞳孔中映出的自己——那个今早还偷她储蓄罐买烟的自己。
离场时突降暴雨。妈妈把唯一塑料袋套在章甜心头上，章喷友却脱下校服罩住妹妹：“鼻涕虫似的，丢人。”
公交站牌下，章甜心从塑料袋里掏出一只塑料小海豚：“送你的，用上周早餐钱买的。”
他捏着那个劣质玩具，雨滴在掌心积成小小的海。
4. 天台上的宇宙
妈妈加班的夜晚，章喷友带着偷买的啤酒爬上天台。
“我也要喝！”章甜心抱着破旧的星座图挤到他身边。
“小屁孩喝屁。”他扯开易拉罐，泡沫溅到妹妹的草莓睡衣上。
银河像打翻的牛奶流淌在晾衣绳之间。章甜心忽然说：“哥，你以后会变成星星吗？”
“会变成你债主。”他把啤酒罐捏瘪，“欠我的三块五毛钱……”
话音戛然而止。妹妹的额头抵在他肩头，温热的，带着儿童洗发水的假香。
二十三岁的章喷友在狗生回忆里，突然闻见那晚的风——混着铁锈、啤酒和妹妹眼泪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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