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饭桌上的抱怨
“妈，为什么我这么矮？”
十五岁的章喷友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碗里的米饭震得跳了一下。妈妈正夹着一块红烧肉往他碗里放，手在半空顿住。
“多吃点，还能长……”妈妈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长个屁！”章喷友推开碗，汤汁溅到桌布上，“我们班最矮的男生都一米七，就我一米西！你知道他们叫我什么吗？‘霍比特人’！”
妈妈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又去给他盛汤：“你爸也不高，但人聪明……”
“别提他！”章喷友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他跑了！丢下我们跑了！现在我也要被人笑话一辈子！”
妈妈没说话，只是把那碗汤轻轻放在他面前，热气在两人之间模糊了视线。
2. 镜子前的愤怒
章喷友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盯着自己黝黑的脸。青春痘像地图上的标记，密密麻麻地占据了他的额头和脸颊。
“为什么我这么黑？”他用力搓着脸，皮肤被搓得发红，“我们班那些女生，都喜欢皮肤白的男生。就我，又黑又丑，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
妈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瓶新的洗面奶：“这个……听说对痘痘好。”
“有用吗？”他冷笑，一把抓过瓶子看标签，“便宜货！人家用的都是进口的，就你给我买这种三无产品！”
“妈攒的钱……”
“攒什么攒！你一个月挣那点钱，连瓶像样的洗面奶都买不起！”他把瓶子摔进垃圾桶，塑料瓶弹了一下，滚到妈妈脚边。
妈妈弯腰去捡，动作很慢，像是关节生了锈。
3. 商场里的羞辱
周末，妈妈硬拉着他去商场买新衣服。
“这件怎么样？”妈妈拿着一件深蓝色T恤，小心翼翼地问他。
章喷友瞥了一眼价格标签，嗤笑一声：“地摊货都比这强。”
“试试嘛，你穿蓝色好看……”
“好看？我穿什么都丑！”他声音突然提高，周围的顾客纷纷侧目，“你把我生成这样，穿什么能好看？”
妈妈的手僵在半空，衣服的吊牌轻轻晃动。
店员走过来，脸上挂着职业微笑：“需要帮忙吗？”
“不用！”章喷友转身就走，留下妈妈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还抓着那件T恤。
他在商场门口等了十分钟，妈妈才跟上来，手里空空如也。
“衣服呢？”他问。
“没买。”妈妈低着头，“妈想了想，确实不太适合你……”
他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4. 深夜的爆发
凌晨一点，章喷友还在打游戏，耳机里队友的骂声和键盘的敲击声混成一片。
妈妈推开房门，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别玩了，早点睡……”
“烦不烦！”他一把扯下耳机，“我明天又不用上班，睡那么早干嘛？”
妈妈站在原地，牛奶的热气在冷空气里飘散。
“你天天这样，以后怎么办……”
“以后？”他冷笑，“我这样的矮矬穷，能有什么以后？你当初生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妈妈的手抖了一下，牛奶洒在拖鞋上。
“你后悔生我了吧？”他盯着屏幕，故意把话说得更狠，“我也后悔被你生出来。”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然后他听见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5. 妈妈的信
第二天早上，章喷友起床时，发现桌上放着一封信。
“儿子：
妈妈对不起你，没能给你好的条件，也没能让你长得高一点、白一点。
但妈妈从来没后悔生你。你小时候，第一次叫妈妈，第一次走路，第一次拿奖状……妈妈都记得。
如果你恨妈妈，妈妈不怪你。
桌上有钱，你去买点自己喜欢的衣服吧。
——妈妈”
信纸上有几处皱褶，像是被水打湿过。
章喷友盯着那封信，喉咙发紧。
他抓起钱冲出门，在楼下的早点摊找到妈妈。她正在给别人盛豆浆，围裙上沾着油渍，头发被汗水粘在额头上。
“妈……”他站在摊前，声音卡在嗓子里。
妈妈抬头看他，眼睛亮了一下：“怎么起来了？钱够吗？”
他没说话，只是伸手接过妈妈手里的勺子。
“我来吧。”
妈妈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
章喷友低头盛豆浆，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突然发现，妈妈比他矮了半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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