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菀救治护卫张武的事情,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在夜王府这片死水微澜的后院和下人圈子里,悄无声息地荡漾开来。
起初,大多数人是抱着怀疑和看戏的心态。一个深居简出、名不见经传的替嫁王妃,居然敢动刀子处理那般血肉模糊的伤口?还说什么“破伤风”?听都没听说过。多半是哗众取宠,或者干脆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奇迹似乎真的发生了。
在苏清菀每日亲自换药、施针,并严格要求保持伤口清洁和环境通风的情况下,张武那原本被认为必死无疑的伤势,竟然真的肉眼可见地好转起来!
最先是那骇人的高热退了下去,虽然偶尔还会反复,但不再持续滚烫。接着,那令人恐惧的肌肉抽搐和僵硬也逐渐减轻,虽然还不能完全放松,但至少没有再出现角弓反张的危急症状。伤口处那些发黑腐烂的组织被彻底清除后,在苏清菀调配的草药膏(主要是利用院子里找到的几味清热解毒、生肌收敛的草药,捣烂外敷)的作用下,开始长出新鲜的肉芽,脓液也大大减少。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跌破了眼镜。
李西几乎把苏清菀当成了活菩萨,每日除了尽心尽力照顾张武,就是想方设法地给清秋苑这边送些力所能及的东西——有时是几个偷偷藏下的白面馒头,有时是几块干净的柴火,虽然东西不贵重,但那份感激之情却是沉甸甸的。
其他下人看苏清菀的眼神也彻底变了。从最初的轻视、漠然,变成了敬畏、好奇,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讨好。路过清秋苑时,脚步会放轻,遇见绿影时,也会客气地打声招呼。
“王妃娘娘真是神医啊!”
“是啊,连刘太医都没办法的伤,她居然给治好了!”
“看来咱们这位王妃,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各种议论在私下里流传。
苏清菀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并未过多理会。她救张武,固然有立威和展示价值的考量,但更多的是出于医者的本能。如今看到张武情况稳定下来,她也松了口气。这至少证明,她的专业知识在这个时代是行得通的,也为她争取到了一些宝贵的“民心”。
只是,后院那位柳侧妃,依旧没什么动静,这反而让苏清菀更加警惕。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磨人。
就在这种平静与暗流交织的日子里,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打破了王府的宁静。
前几日还是秋高气爽,一夜之间,气温骤降,寒风裹挟着阴冷的湿气,席卷了整个京城。清秋苑那棵老槐树上仅存的几片枯叶,也被无情地打落,更添了几分萧瑟。
苏清菀给自己和绿影都添了厚衣服,又烧了些炭火取暖。她这具身体底子薄,最是怕冷。
然而,她自己这边刚做好保暖措施,主院那边,却传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
最先是绿影去领午膳时,听膳房的人悄悄议论,说王爷今日似乎不大爽利,胃口全无,只喝了半碗参汤。
到了下午,气氛就明显紧张起来。主院那边不断有下人脚步匆匆地进出,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色。连墨尘都亲自去了一趟太医院,但据说依旧没能请回告假未归的刘太医,只带回来一些常规的温补药材。
苏清菀站在清秋苑的窗前,看着主院方向,眉头微蹙。
以萧绝那复杂的身体状况,这种骤然的降温和湿冷天气,极易引发旧伤复发,尤其是他体内潜藏的寒湿和瘀滞,遇到外寒侵袭,内外夹击,疼痛和不适必然会加剧。
她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自己等待的那个“契机”,或许就要来了。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天色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寒风呼啸着刮过庭院。绿影急匆匆地从外面跑回来,连伞都顾不上打,发梢和肩膀都被细雨打湿了。
“王妃!王妃!” 绿影一进门就焦急地喊道,“主院那边…好像很不好了!奴婢刚才看到墨侍卫又急匆匆地出门,像是要去宫里请太医!守门的侍卫说,王爷…王爷好像疼得很厉害,连声音都…都变了…”
苏清菀的心猛地一沉。
连墨尘都亲自去宫里请太医了,说明情况己经相当严重,王府的常规手段和药物完全控制不住了!
她几乎可以想象,此刻的萧绝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那种深入骨髓、气血凝滞的剧痛,足以摧垮任何人的意志。
就在这时,院门口再次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一次,来人依旧是墨尘。他似乎是刚从宫门那边折返回来,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痕迹,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焦灼和…无奈?
“王妃,” 墨尘的声音比以往更加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宫里的当值太医被急召去了处理旁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王爷他…”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己经说明了一切。
情况危急,外援断绝。
苏清菀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随即被一股强烈的镇定所取代。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王爷现在情况如何?” 她首视着墨尘,声音冷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墨尘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首接和平静,愣了一下才回答:“疼痛加剧,呼吸急促,似乎…还有些发热。常备的止痛汤药己经完全无效。”
疼痛,呼吸急促,发热… 这与苏清菀之前的判断完全吻合!寒邪外束,引动内伏的瘀热(毒邪),导致气机阻滞,不通则痛,邪正交争,故而发热!
“带我去看看。” 苏清菀当机立断,语气不容置疑。
墨尘这次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王妃请!”
再次踏入萧绝的卧房,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压抑。房间里弥漫着更浓的药味,以及那股奇异的、仿佛是陈旧血液与草药混合的腥甜气息。光线依旧昏暗,但能清晰地听到床上之人压抑而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偶尔从喉咙深处逸出的、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的痛苦闷哼。
苏清菀快步走到床边。
只见萧绝躺在床上,身上的玄色锦被被他无意识地抓得紧紧的,露出的一截手腕上青筋暴起。脸上的面具依旧戴着,但能看到面具边缘露出的额头和脖颈皮肤异常潮红,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正处于高热之中。他的身体微微蜷缩着,似乎在抵抗着某种剧烈的疼痛,偶尔还会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王爷?” 苏清菀试探着叫了一声。
萧绝似乎听到了声音,紧闭的眼睫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一条缝隙。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失去了往日的锐利和冰冷,蒙上了一层痛苦的血红和生理性的水汽,眼神甚至有些涣散。
“滚…” 一个沙哑破碎的字眼,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挤出,带着极度的痛苦和烦躁。
苏清菀没有退缩,反而俯身靠近了一些,沉声道:“王爷,我是苏清菀。你现在情况很危险,寒邪引动旧疾,气血阻滞,邪热内炽。必须立刻施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冷静,带着一种专业人士特有的权威感,仿佛一道清泉,注入了这混乱而痛苦的氛围中。
萧绝涣散的目光似乎聚焦了一瞬,落在了苏清菀的脸上。他看着她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医生面对病人时的专注。
“你…能做什么…” 他断断续续地问道,声音微弱,但敌意似乎减轻了一些。
“疏经通络,活血化瘀,驱寒散热!” 苏清菀快速回答,“需要立刻施针,配合药物外敷内用!”
施针?萧绝的眉头痛苦地蹙起。他不是没试过针灸,但效果甚微,有时反而会加剧疼痛。
苏清菀看出了他的疑虑,立刻补充道:“寻常针法或许效果不彰,但我所学针法略有不同,专攻此类沉寒痼疾,以强制强,激发气血运行!辅以特殊药酒外敷,可迅速缓解疼痛,降低体热!”
她必须表现出绝对的自信,才能打消他的疑虑。
她看向站在一旁,神色紧张却强作镇定的墨尘:“墨侍卫,我需要立刻准备:银针(用烈酒彻底消毒),高度烈酒,干净的棉布,还有…艾绒!府里可有艾绒?” 艾灸的热力是驱散寒邪、温通经络的利器。
墨尘立刻道:“有!库房里有备用的陈年艾绒!”
“好!” 苏清菀不再犹豫,转身对上萧绝那双痛苦而挣扎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王爷,请相信我一次!再拖下去,邪气攻心,神仙难救!”
萧绝粗重地喘息着,汗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滑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剧痛吞噬,身体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每一寸筋骨都在叫嚣。他听着苏清菀那冷静而笃定的话语,看着她那双不带任何杂质、只有专注的眼睛…
鬼使神差般,他艰难地,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发出了一声近乎呻吟的、表示同意的喉音。
“墨尘!准备东西!” 苏清菀立刻下令,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一场与死神赛跑的紧急施救,即将在这间昏暗压抑的卧房里,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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