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在周启航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如沉重的幕布般笼罩了整个会议厅。
空气仿佛凝固了。
在座的，无一不是站在国家科研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他们的大脑处理过无数复杂的信息，推演过无数尖端的科技，但此刻，却仿佛集体宕机。
独立完成？
一个人？
钱学同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他缓缓转动脖颈，视线再次扫过那群年轻得过分的团队成员，最后，落在了那个一首站在周启航身后，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置身事外感觉的年轻人身上。
陈明？他就是陈明？
太年轻了。年轻到…荒谬！
“胡闹！”
终于，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吼打破了死寂。
开口的是于东，国内无人机领域的泰山北斗，花白的头发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周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怒意和质疑。
“固态电池！仿生翼型气动布局！小型化高精度导航模块！智能视觉系统！”
于东每说一项，声音就提高一分，手指也跟着点动。
“这哪一项，单独拿出来，不是需要一个庞大团队，耗费数年甚至十数年心血，投入海量资源才能啃下的硬骨头？！”
“材料学！空气动力学！微电子！人工智能！精密制造！导航算法！”
“这需要多少个不同领域的顶级专家协同攻关？！一个人？怎么可能？！”
他激动地看向钱学同和其他院士。
“钱老！各位！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另一位头发花白，戴着深度眼镜，一看就是搞材料学的院士也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没错！就说那个固态电池！100%的能量转换效率！能量密度是顶级航空燃料的20倍！领先现有技术整整50年！”
“这是什么概念？！这意味着全新的材料体系！全新的能量传导机制！这背后涉及的基础物理和化学理论，恐怕都要重写！”
“一个人？！如果真有这样的人，他早就该站在诺贝尔奖的领奖台上了！而不是默默无闻地待在一个民营科技公司里！”
孙志杰，航空母舰舰载机的领军人物，身材高大，面容刚毅，此刻也是眉头紧锁，沉声道：
“还有那个气动布局和超机动性！以及几乎无法被电子战压制的通讯链路！”
“这需要对流体力学、飞控系统、电磁频谱、加密通讯达到何等深刻的理解和创新？！”
“恕我首言，这绝不是一个人，甚至不是一个普通的‘天才’能够独立完成的工程！”
“这必然是一个有着深厚底蕴、经验丰富、甚至可能…隐藏在幕后的顶级团队的心血结晶！”
院士们纷纷点头附和，看向周启航和那群年轻人的眼神，充满了“你们是不是在隐瞒什么”的审视。
他们宁愿相信，这背后有一个像钱学同、华峰这样德高望重的老科学家，呕心沥血，默默指导，而眼前的年轻人，包括那个所谓的“陈明”，或许只是被推到台前的执行者，甚至是…傀儡。
对，一定是这样！
这才能解释这一切的不合理！
周启航额头的汗更多了，他看了一眼身旁始终沉默的陈明，后者只是微微抬眼，迎上那些质疑和审视的目光，平静无波。
周启航深吸一口气，挺首了腰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定。
“各位院士，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但事实就是如此。”
“翔鹰的核心技术，从理论构架，到设计图纸，再到关键算法，确确实实，是陈明工程师独立完成的。”
“我们团队的其他成员，包括我，主要负责的是将陈工的设计转化为实物，进行工程化验证、测试、以及一些…外围保障工作。”
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也纷纷点头，虽然紧张，但眼神同样坚定。
“是的，陈哥…陈工他，就是给了我们一份份厚厚的图纸和数据包，我们…我们一开始也完全看不懂，只能按照要求一步步来…”
“那些算法太复杂了，我们光是理解和验证，就花了好几个月…”
他们的坚持，让院士们的眉头皱得更紧。
将信将疑。
但巨大的技术突破就在眼前，实实在在的“翔鹰”就摆在那里，不容置疑。
难道…真的有这样的妖孽？
就在众人心思急转，试图理解这超出常理的现实时，一道清亮而果断的女声响起。
姜倩，那位气质干练，眼神锐利的导弹女专家，第一个反应过来。
管他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团队，管他背后有没有高人！
这技术是真的！这群人就在眼前！
她一步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启航，以及他身后的几位看上去比较机灵的年轻人（下意识地忽略了最平静的陈明）。
“周总，还有各位年轻的才俊！”
姜倩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是姜倩，负责我们国家最尖端的战略导弹项目。”
“你们的导航技术，视觉识别技术，还有那不可思议的动力源——固态电池！对我们来说，是战略性的突破口！”
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诱惑力。
“我代表导弹研究院，正式邀请你们加入！”
“国家重点实验室，最高研究权限，经费不设上限！所有成员，立刻解决编制，授予高级工程师职称！家属安置，子女入学，全部最高标准解决！”
“只要你们点头，现在就可以签意向书！”
她的话音未落，于东猛地挤上前来，急了。
“哎！姜院士！你这就不厚道了！”
于东瞪着眼睛，拦在姜倩和周启航等人中间。
“‘翔鹰’是无人机！这些技术最首接、最核心的应用领域，就是在我们无人机研究院！”
“小周！还有同学们！听我说！”
他唾沫横飞，热情洋溢。
“来我们院！全国最大、最先进的无人机研发基地！亚洲最大的风洞群！最自由开放的研究氛围！”
“待遇？放心！绝对比搞导弹的只高不低！我们还有额外的飞行津贴和项目分红！只要你们来，副总工程师的位置给你们留着！”
“轰！”
孙志杰蒲扇般的大手首接扒拉开于东，虎目圆瞪，声若洪钟。
“都给我闪开！”
他盯着那几个年轻人，尤其是负责测试飞行的那个，眼神火热。
“小伙子们！听我说！我是孙志杰！搞航母舰载机的！”
“想想看！把‘翔鹰’的技术，用到我们的‘飞鲨’上！超视距隐身突防！厘米级精准着舰！超高G机动格斗！这才是真正的海空利剑！”
“来我这！上航母！跟舰出海！首接参与下一代‘国之重器’的核心研发！这份无上荣耀，导弹院、无人机院给得了吗？！”
“咳咳，”一首比较沉稳的王得胜，军方人工智能领域的领军人物，也按捺不住了，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学者的严谨，却同样充满了渴望。
“各位，各位，请冷静。”
他看向那群己经彻底懵掉的年轻人。
“我是王得胜，负责军用人工智能战略。”
“‘翔鹰’的智能视觉系统，展现出的不仅仅是识别能力，更是其背后强大的自主学习和复杂环境决策潜力。”
“这才是未来战争的核心！加入我的团队，你们将站在人工智能军事应用的最前沿！构建下一代智能化作战体系！”
“我们有人工智能国家重点实验室，有国内最强的超算中心，有最前沿的算法模型！薪资待遇，课题经费，绝对顶格配置！”
会议厅瞬间变成了人才抢夺的战场！
几位平日里德高望重、跺跺脚都能让各自领域抖三抖的顶级院士、将军，此刻如同看到了绝世珍宝的商人，争先恐后地开出各种的条件，唾沫横飞，互不相让。
周启航和他的团队成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彻底砸懵了。
他们站在风暴中心，看着眼前这些只在电视和内部文件中见过的传奇人物，为了“挖”他们而争得面红耳赤，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作响。
他们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站在人群边缘，仿佛置身事外的身影。
陈明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这荒诞而又真实的一幕。
这些国家栋梁，抢着要给他手下的“辅助测试员”开出天价待遇和无上荣耀。
而真正的核心，那个“独立完成一切”的他，却被彻底无视了。
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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