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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的安岚山庄染着秋霜,青石板上蜿蜒的螽斯草藤蔓突然无风自动。拓跋静赤足点在机关木鸢尾翼,金缕绣鞋上的西域铃铛惊起满池锦鲤。她翻身跃下时,绯红裙裾扫过相宴肩头,带着大漠特有的沙棘香。
"驸马且看!"
羊皮婚书"唰"地展开,竟是用金线绣着北斗七星。拓跋静指尖划过星图,在摇光位轻轻一按:"你父萧承影的封地在此,与我拓跋王庭相隔三百里黄沙——"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狼首烙印在暮光中泛红,"按胡国律法,五服之外皆可婚配!"
相宴的弯刀劈碎青石桌案,碎石却避开婚书三寸:"公主可知这纸上沾了多少人的血?"刀尖挑起婚书内衬,漠北星图上的狼居胥山钉着枚螽斯草银针——正是顾安岚独门暗器"织雨针"的形制。
金铁交鸣声乍起,陆翩翩的银锁链绞住弯刀:"魔头,你的刀该擦擦了。"她旋身时罗裙翻飞,故意将林萧拽到身后,"少盟主昨夜试毒时,可是把盟主令押在我这儿了。"腰间玉佩琉璃芯中游动的血丝,与林萧腕间守宫砂泛起相同频率的荧光。
"好个郎情妾意!"
拓跋静突然甩出孔雀翎,翎管中迸发的迷烟凝成胡璇形状。指尖点在林萧眉心,竟用腹语唱起《子夜歌》:"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载阳,有鸣仓庚..."
相宴瞳孔骤缩。这曲调正是幼时母亲常哼的童谣,他下意识去摸颈后月牙疤,却触到拓跋静不知何时系上的五彩绳。绳结处缀着的绿松石突然开裂,露出半片青铜钥匙——与地宫所得严丝合缝。
"静儿别闹了。"
顾安岚自九曲回廊转出,机关鸟衔着的鎏金匣"咔嗒"落在石凳上。她指尖抚过匣面螽斯草浮雕,七十二道机括应声而开:"你父汗的盟主印在此,漠北三十六部..."
话音未落,陆翩翩的判官笔突然点中匣中机关。原本该是金印的位置,赫然躺着具冰雕小像——正是申屠倩怀抱双子的模样。冰像心口插着柄袖珍弯刀,刀柄螽斯草纹与相宴的忘川刀如出一辙。
"夫人这'雀屏选婿'的戏码,"陆翩翩将林萧护在身后,银链末端的琉璃珠映出顾安岚袖中暗藏的千机匣,"倒是比三年前的武林大会精彩。"
林萧突然闷哼一声,腕间守宫砂泛起青黑。昨夜试毒时种下的"连心蛊"突然发作,毒纹顺着手臂爬向心脉。陆翩翩反手割破自己掌心,以血为引画下药王谷解毒符:"少盟主若死了,盟主令可归我?"
"胡闹!"
相宴的弯刀突然架在拓跋静颈间,"解药拿来!"他认出这是胡国王庭秘制的"相思缠",中毒者会对下蛊之人情根深种。
拓跋静却笑得花枝乱颤,腕间金铃震出特殊韵律:"驸马可知这蛊要两人同服才见效?"她突然咬破舌尖,将血珠渡入相宴唇间,"你体内'七日欢'余毒未清,正好..."
"砰!"
顾安岚的沉香杖重重顿地。机关鸟突然吐出枚陨铁弹丸,在空中爆成漫天金粉。金粉落地成字,竟是萧承影当年绝笔:"吾儿弱冠之年,当以螽斯为聘..."
林萧强忍剧痛抬头,正撞见陆翩翩耳后淡去的守宫砂。那是三年前在药王谷,他为救她硬闯毒瘴林时,她用"三日醉"点下的印记。此刻那抹朱砂正化作青烟,与"相思缠"的毒纹纠缠不清。
"好一出三娘教子!"
拓跋静旋身甩出葡萄藤鞭,缠住想要逃走的相宴,"驸马若再躲,静儿可要请出狼居胥山的'聘礼'了!"她指尖金铃骤响,山庄外突然传来地动山摇之声——十八尊玄铁傀儡破土而出,每尊心口都刻着螽斯草图腾。
陆翩翩突然将林萧推向傀儡阵,银链在晨光中织成天罗地网:"少盟主闯得过这'七星锁魂阵',我便考虑你的提亲!"她回眸时眼底水光潋滟,分明是想起当年林萧为她独战唐门七煞的旧事。
相宴的怒吼与刀气同时炸响。忘川刀劈开傀儡关节时,迸出的不是机括零件,而是漫天螽斯草籽。草籽落地即生,转眼爬满整座庭院。拓跋静在草浪中翩然起舞,裙摆扫过之处,草叶竟结出赤金铃铛。
"驸马你看——"
她摘下一枚金铃掷向空中,铃身映出水晶棺中景象。申屠倩的虚影正抚摸着相宴的脸,唇形分明在说:"莫负真心人。"
林萧的斩龙剑突然脱手,剑穗螽斯草无风自燃。火光中,他看见陆翩翩当年在毒瘴林留下的血书:"若得同命,不羡神仙。" 此刻剧毒攻心,反倒露出释然笑意:"翩翩,这蛊...其实是我自己..."
话音未落,陆翩翩的唇己堵住他的嘴。药王谷圣女的血混着"相思缠"渡入他喉间,两人腕间同时浮现出完整的螽斯草纹。拓跋静的金铃在此时齐齐炸响,奏出的竟是《桃夭》之乐。
顾安岚望着纠缠的草藤与刀光,轻轻转动雀翎簪。机关城深处传来齿轮咬合之声,尘封二十年的婚书从地脉中缓缓升起——泛黄的纸页上,申屠倩的血字依稀可辨:"愿吾儿得遇良人,莫似父母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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