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向孟祈言，他跟沈百川他们坐在一处，也没什么讲究，都是席地而坐在作画。
院子内因余三思的符纸一首有着盈盈绿光，可对于深夜作画来说还是极为费眼睛的，长庚老老实实在边上为几人提着灯笼。
“大哥，你细看东南角那位的衣衫……”孟祈言又接连点出一个位置就没再多说，埋头作画。
不仅孟淮之一一看过去，众人也在观察。
余三思没看出什么来，但她明白孟祈言的意思，应该是从这些衣衫上看出端倪来了。
“将近九年前的款式。”孟淮之手底下生意多，女子衣衫配饰皆有涉猎，可他对这些并不会上心到看一眼就晓得哪年的款式。
不过，他和余三思一样，明白孟祈言话里的意思。
而且这一百三十五个冤魂中，“男子是否少了些？”
偌大的府邸，下人自然是男女皆有，眼前这些俨然是女子多，且不仅仅是多而己。
孟淮之说出口的问题，孟祈言边画边答，“二十个男子，其余都是女子，这二十名男子的装扮看起来像护院。”
冤魂脸上都有戾气，多少看起来是有些扭曲的，要说相貌如何其实不好评说，但从衣衫配饰上能看出来，富贵清雅打扮的小姐不少，连丫鬟的衣衫也算不错，以九年前来说，这座府邸算得上富贵。
“青楼？”秦无念拧眉低喃。
没人回答他这个话，可大家伙儿心中都有成算，一个处处都是妙龄女子的地方，没有男主子，只有护院，且建在这样僻静的深山里。
这地方即便是处青楼，怕也不是个寻常地方。
且青楼这样的地方居然一夜惨死这么多人，长乐镇居然没有听到一丝风声？
事情若是发生在九年前……
秦无念与孟淮之交换了一个眼神，当时两人的都不在长乐镇，孟淮之正在京城大杀西方。至于秦无念还没能把生意做到长乐镇来。
可孟淮之好歹是土生土长的长乐镇人士，一点儿风声没听到可以说是有些不寻常。
转念一想，他不是个关注青楼花船这样地方的人，即便有应酬偶尔会去这样的地方也是在近几年，遇上实在推脱不掉才会去，况且那时他才十六岁，更加不可能涉猎这样的场所。
不过，他不了解这样的地方，有人了解啊！
孟家有一位对青楼花船如数家珍的孟二老爷！
孟二老爷做梦也没料到，有一天会因熟悉青楼而受到这么多人注视，还怪不好意思的。
废弃的宅院里到处都是鬼魂，当然是不能请孟二老爷来的，不然喝多少碗压惊茶怕是都镇不住他要魂飞魄散。
坐着马车颠颠儿到沈百川住处时，孟淮之与秦无念早早等在那儿，后头书斋不方便待客，几人在前院叙话，都是自己人也没那些个讲究和规矩。
“说是有很多……那玩意儿？”孟二老爷下马车的时候，腿软踉跄了一下，见孟淮之点头忙双手合十叽里咕噜拜了拜西方，“这样的地方非要喊我来做什么？有怪莫怪，孩子们不懂事，我让他们多给你们烧点儿纸钱，可别缠上我孟家……”
怕归怕，怂归怂，孟淮之让人带信，孟二老爷在家壮士出征般连喝好几碗定惊茶，强撑着他那马上就要离家出走的小胆儿赶来了。
“二叔，这附近你可记得有什么青楼？”孟淮之问了一句。
孟二老爷拜西方的动作一顿，满脸不可置信看着他，“这儿可是百川书院，谁会把青楼开到这样的地方？”
虽说才子风流，在青楼中常传出风流韵事。但这儿是百川书院的地盘，在书院边上开青楼？
依照沈百川的性子，还不被气死？
咋想的？
况且，书院边上有没有青楼，你一个孟家的当家人能不知道？
“你糊涂了？”孟二老爷想不出其他可能，小心翼翼道：“余姑娘呢？让她来给你瞧瞧？”
短短两句话的功夫，孟二老爷有点儿坐不住了，觉得眼前的大侄子都不是大侄子了，如坐针毡，想跑出去喊余三思快来驱邪。
“二叔，你别瞎想。”对二叔，孟淮之还是了解的，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件事能想到的也只有请教你，毕竟你对青楼最熟悉。”
“谁？谁胡乱编排我？”孟二老爷义愤填膺，甚至都忘记了害怕，大义凛然一副被人构陷的模样。
“二叔，二婶不在这儿，二弟也不在！”孟淮之有点儿头疼，别说他们不在，他们哪怕就是在，谁不知道孟二老爷这点儿爱好呢？
“那你问吧，这方面你还真问对人了。”孟二老爷嘿嘿一笑。
一首没说话的秦无念没眼看，只当自己不存在，径自喝茶。
“九年……应该说十年前，长乐镇有没有特别的青楼？譬如开在山里？”孟淮之觉得二叔的反应不太对，他要是来过这个地方，必然早该想到，而不是眼下这个态度。
听到书院附近有青楼，二叔比谁都震惊。
孟二老爷摸着下巴，思忖良久，“你要说十来年前……还真有家不一样的青楼。”
还真有？
孟淮之和秦无念交换一个眼神，两人洗耳恭听。
“与其说是青楼，不如说是专供权贵享乐的宅子。”孟二老爷颇为遗憾地挠了挠头，“不过我不知道宅子在哪儿……”
“啀，不对啊，你这么问我，是找到那宅子了？”孟二老爷胆子不大，平日里只爱勾栏听曲和美酒，但不意味他笨，“你……不会就在这附近吧？这可太邪乎了！”
说着就猛地站起来，咽着唾沫神情激动道：“我就去过两次，那儿的梅酒真是一绝，在哪儿呢？给我弄点儿梅酒……”
对上两双盯着自己平静异常的眼睛，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不会是……你们发现有很多那玩意儿……就是那地方吧？”看到大侄子微微颔首，孟老爷整个人如丧考妣，瘫坐在凳子上哀怨道：“梅酒哇……没了没了……”
“二叔，你去过两次，又不认得地方？可否详细说说？”孟淮之问了一句。
“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关于那地方的事儿？”孟二老爷没一会儿就重新打起精神来，毕竟没了梅酒，还有其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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