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不见一丝阳光。
孟屿白望着天空掐指卜算，眉心狠狠皱了起来。
“卦象不好？”身后传来孟淮之的声音，回头看见他如画中谪仙般缓步走进来。
孟屿白原地转了个圈，风马牛不相及问了句，“大哥，我今日看起来如何？”
扁青丝质首领大襟，衣袖宽大，一派仙风道骨，不愧是年纪轻轻便闻名天下的风水大师。
可只要跟孟淮之站在一起，明明是生意人的孟淮之看起来更像世外高人。
别的输给大哥他不在意，可大哥不懂风水玄学，看起来比他像个大师，他不服！
孟淮之忍俊不禁，自小一起长大，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
“往后你少收些看风水的银票，便不会看起来那样市侩精明。”
“那可不成，少收一个子儿我都浑身难受。”孟屿白衣袖一撸，顿时没了正形。
“你还没说卦象如何？”孟淮之将渐渐偏离的话头扯回来，术业有专攻，孟屿白卜算的卦象一向准。
“天低云暗，今日不宜出门！”孟屿白轻声说了一句。
“那你今日留在府中即可。”孟淮之长舒一口气，随即话锋一转，“可你为何在小弟院子里算？”
“我替他算的，今日他不宜出门。”孟屿白吊着膀子耸了耸肩，“今日我得在此守着他。”
“那你同我一道去趟周家。”
“周记糕饼的周家？”见大哥点头，孟屿白面上正经起来，“确实该去一趟，不过你特意来找我，是有事要我帮忙？”
“帮周宝骏选块风水宝地。”孟淮之率先走出院子，以周家如今的状况找来的风水师怕是不怎么样。
孟屿白看了眼空空荡荡的假衙门大堂，随手抓了个守门的下人吩咐道：“今日千万别让三少爷出府。”
说罢也不管那人听明白没有，一阵风似地跑出去追大哥，嘴里嚷嚷着，“选风水宝地没问题，不过一码归一码，你得知道我这行可不能白干，多少得收点儿银子，我还得罪同行……银子绝不能少！”
金银珠宝摆在案头上，满满一个包袱。
“这些……都是从赵坤院子里挖出来的？”范大人瞠目结舌。
一个渔民能攒这么多金银珠宝？
来历不明，必有问题！
“是，那地方他应该常挖开看，土松，上头还刻意摆着架子和簸箕遮挡。”苗捕头板板正正回禀道：“大人，此人身上的事儿绝不会小。”
“审！”范大人眸光一凝，率人进了刑房。
赵坤嘴紧，咬死是在河里捞的，再多问便嚷嚷着喊冤。这回范大人没再光打雷不下雨，能用的刑轮番上阵，不过赵坤仍是只有一个冤字。
范大人和苗捕头心中皆是一沉，越是什么都不肯说，事儿越大，赵坤身上怕是背着要砍头的大罪，说了是死，不如不说还能苟活几日。
难怪抓到牢里，听到是问两起凶案的事儿，他是半点都不慌！
范大人觉得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摇摇欲坠，连死两人的凶案还未破，又摊上大案，他不由得扭头望向缩在牢房角落里的冯艳，这个不能也有问题吧？
还在查冯艳没回衙门那一队人，不会没查着凶手，又牵扯出什么大案来吧？
“阿嚏——阿嚏——啊——嚏……”胡途站在岸边连打几个喷嚏，幸亏早一步下船，否则怕是一个喷嚏站不稳掉河里。
好端端打喷嚏是有人念叨我？
“查到什么没有？我这儿没发现！”冲不远处跟附近船家打听的衙差瓮声瓮气喊了一句，余光瞄到快步走来的余三思，忙迎上前，“余姑娘！”
走近了些看到余三思毫无血色的面容，关心道：“余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面色不太好。”
“换了住处没睡好。”余三思随意糊弄一句，往后退开两步指着小船道：“冯艳住在这儿？”
“是，里里外外搜了好几遍，没什么可疑之处。”胡途摇了摇头。
船不大，外头摞着几个竹筐，弥漫着一股子腥味。撩开布帘一眼就能看遍，有一床被褥卷起来挨着篷边，边上有个小柜，几件耐磨耐穿的粗布麻衣整整齐齐叠放在里头。
一张小矮桌，一个小炉子，一个小木架上摆着张案板，上头有把刀，跟孟祈言讲过的刀子相差无几。
船尾堆放着渔网，除了刀子之外确实没其他可疑的，
可那股古怪的感觉又来了，似乎在提醒余三思漏掉了什么。
是什么呢？
冯艳的日子很简单，跟谁都交集不多，或许是脸上有个胎记的缘故，她都会包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出门，也不同人多说话。
要不是她跟人要银子时说过话，真会以为她是个哑巴！
她的叔叔婶婶住在村里，日子过得尚算不错，甚至还能送儿子去书院念书。
去他们家中问话时，冯艳的叔叔好歹关心了一句，只不过被媳妇一瞪便没了声响，窝窝囊囊一个屁不敢放。
看起来是婶婶看冯艳不痛快将人赶出来的。
理首气壮霸占田地把冯艳扫地出门，听说衙差是来问冯况的，指天发誓说早断亲了，半分对冯艳的担忧都没有，只在意会不会牵连他们。
提到他们家，胡途一脸晦气，“余姑娘，冯艳绝不会是凶手！”
余三思不明所以看着他。
“既然都敢杀人了，头一个杀的一定是她那个婶婶！”胡途分析道：“她那个刻薄婶婶活得好好的，没理由虐待她的婶婶不杀，跑去杀什么醉汉，是不是？”
胡途在村子里打听了一圈，冯艳爹娘没了之后，一开始冯艳婶婶没立即赶她走，估计也是怕村里闲话太多。
虽然有瓦遮头，但冯艳过得苦，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全压在这么个小丫头身上，干活有她份，吃饭却没她份，饥一顿饱一顿，比村里傻子过得都要落魄。
村里好些人家同情她，可这始终是人家事，最多说几句她叔叔婶婶的闲话，时不时接济她一点吃食，再多也做不了什么。
其他事村里也不清楚，只知道好些天没瞧见冯艳，一打听才晓得人己经走了。
她婶婶说冯艳跟人跑了，但村里人心里门清，哪是跟人跑了，就是被这个婶婶赶走了。
之后，冯艳就再没回过村子！
想起来，胡途似乎说得对，冯艳若是真要杀人，没理由放过叔叔婶婶。
“她跟男人跑了这个说法，查过虚实没有？”余三思不想放过任何细微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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