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林轩第一天跟着苏沅芷四处闲游之后,他对这惊雷要塞的基本情况已然了然于胸。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苏沅芷仿佛对在城中漫步这件事充满了无尽的兴致,竟然连续十天都乐此不疲地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硬是靠着自已的一双脚,将整座要塞丈量了个遍。
这天清晨,林轩像往常一样提前结束了修炼,简单地洗漱整理后,就踏上了那条已经颇为熟悉的道路。
这条路上的每一块石板、每一个转角,都深深烙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不多时,一座小巧玲珑的阁楼便映入眼帘,这座阁楼正是让林轩心中既爱又恨之地。
再次站到这座阁楼之前,林轩可谓是驾轻就熟。还未等门口的侍女前来开门相迎,他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大门,而后身形如箭一般直直冲向二楼。
一路上,他的步伐丝毫没有减缓,双眼紧紧盯着前方那扇紧闭的闺门,心中却莫名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这种滋味,似期待,又似紧张;似欢喜,又似担忧……
林轩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对于年仅十三岁的他来说,这种陌生而又奇妙的感觉实在难以捉摸。然而,与他年龄相仿、正值双六年华的苏沅芷,同样也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正当林轩沉浸于思考内心异样感受的时候,突然间,一个清脆悦耳却带着几分俏皮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嘿,你这呆子,在本小姐闺门前傻愣愣地站着干嘛呢?难道是想偷偷窥视本小姐穿衣不成?”
这句话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寂静的空气,让林轩不禁感到一阵窘迫和好笑。
听到这话,林轩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暗自思忖道:“我怎会有如此想法,无非只是想要报答她上次的救命之恩罢了。”想到此处,林轩定了定神,整理好纷乱的思绪后,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进入房间后,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苏沅芷正端坐在梳妆台前,身姿婀娜,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尽管她并未转身看向林轩,但口中却继续说着话:“哎,我说林轩啊,咱们今日不如到旁边的山脉里去溜达溜达,散散心也好呀!顺便瞧瞧能否撞见几个可恶的魔修。说不定还能大展身手一番呢!”
林轩听闻此言,心中一急,正欲开口劝解,然而还未等他出声,苏沅芷却好像早已料到他会如此反应一般,率先一步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啊,我爷爷早就已经答应我啦!而且呢,我们只是进去随便逛一逛而已,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哟!”
话音刚落,只见苏沅芷面带微笑,轻盈地站起身来,那姿态优美得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她就这样从林轩的身旁快速掠过,同时带起了一阵淡淡的香风。
林轩猝不及防间吸入鼻中这股香气,只觉得这香味清新宜人,并非那种浓烈刺鼻的香薰味道,而是专属于眼前这位少女自身所散发出来的独特气息。细细品味之下,竟好似那淡雅的蔷薇花香,虽然并不浓郁,但却让人感到无比舒适和陶醉。
望着苏沅芷渐渐远去的倩影,林轩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并始终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没过多久,他们两人就来到了这座要塞所依傍着的山脉——云霄山脉之前。
这云霄山脉乃是一座规模极其庞大的山脉,它横亘于青州与幽州两地之间,绵延不绝,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山中的山峰数量众多,数不胜数。自然而然地,这里面生长着许多珍稀奇异的果实。不过,大多数的天材地宝旁边都会有守护它们的强大妖兽存在,所以想要获得这些宝物,不仅需要实力,还得看个人的运气如何。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轩不紧不慢地跟随着苏沅芷,两人一同在这片幽静的林中悠然漫步。
那少女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着急,仿佛眼前的景色对于她来说充满了新奇和陌生感。走着走着,她会时不时地停下自已轻盈的脚步,将目光投向道路旁的一侧,静静地凝视许久,却始终一言不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刁蛮?”
突然间,原本一直看着旁边的苏沅芷猛地扭过头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林轩,口中轻轻地吐出这样一句疑问。
这句话来得如此突兀,以至于林轩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瞬间被惊得手足无措起来。只见他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缓缓着自已的下巴,脑海之中则像一团乱麻一般飞速转动着,拼命思考应该怎样回应眼前这位少女的问题。
然而,还未等林轩组织好语言给出答案,少女便已经从他那略显慌乱的神情当中读懂了一切。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苦涩,脸上勉强挤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然后慢慢地蹲下身子,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身旁的一个小小的蚂蚁洞上面。
“其实……我自从呱呱坠地那一刻开始,就从未见过我的亲生爹娘一面。这么多年以来,都是爷爷含辛茹苦地将我抚养长大。虽然爷爷非常宠爱我,但同时也把我紧紧地‘圈禁’在了他所在的墨阳峰之上。整整过去了十二个春夏秋冬啊,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竟然一次都未曾走出过那里。”
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女微微低下头去,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轻、越来越低沉,仿佛有千般愁绪涌上心头,让人听了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情。
林轩听闻此言后,表情愕然,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回应。只见那少女依旧面色平淡地讲述着自已的过往。
“爷爷担心我会被其他孩子带坏,于是在我年幼之时,便很少让我与外界接触。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个玩伴,也都是爷爷经过精心筛选后,特意找来陪伴我的。然而,即便是和她们相处,我也从未真正体会到朋友之间应有的那种情谊。”
少女说到此处,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整理思绪,接着又缓缓说道:“因此,除了每日刻苦修炼以及完成爷爷所安排的各种课程外,我生活中的唯一乐趣,便是观察那些微不足道的蚂蚁。”
“看蚂蚁?”
林轩听到这里,忍不住发出一声疑惑的询问。他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子,竟然会将观看蚂蚁视为一种消遣方式。
“嗯,没错,就是看蚂蚁。”
苏沅芷轻轻点了点头,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黯淡之色,但很快便又重新恢复了明亮。她扭过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林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看似欢快的笑容,口中说道。
“你瞧啊,这些小小的蚂蚁,它们从那个窄小的洞口里费力地爬出之后,便能见识到如此辽阔而广袤的世界。我时常在想,自已是否也能像它们一样,有朝一日从属于我的那个‘洞’里挣脱而出,去好好看一看外面的天地呢?”
林轩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又脆弱的少女,心中充满了疼惜和愧疚。他张了张嘴,想要走上前去安慰她,却发现自已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表达此刻内心复杂的情感。
苏沅芷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所以,我只能将自已伪装成一个任性妄为、刁蛮无理的人。因为只有这样,那些带着虚伪面具的所谓情谊才会望而却步。唯有如此,我或许才有那么一丝丝机会去掌控属于自已的命运。”
“而且,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修为作为支撑,一切都不过是空谈罢了!”
说到此处,她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天空,那眼神仿佛是在向冥冥之中主宰着众人命运的神灵抗诉着这不公的安排。
稍作停顿后,苏沅芷缓缓转过头来,凝视着林轩,轻声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明白,我所享有的各种修炼资源都是常人难以企及的。可是,这种被安排好的人生并不是我真心渴望的!”
“但好在经过我的不懈努力,如今我总算拥有了足以自保的修为,也正因如此,我才能够踏上这片土地——惊雷要塞,并在这里结识了你……我此生的第一个............朋友,对吗?”
当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少女的声音明显变得低沉起来,甚至还微微颤抖着,似乎生怕从林轩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
林轩静静地聆听着苏沅芷的倾诉,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般沉重无比。
直到此时,他方才知晓原来这位看似骄傲任性的少女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多不为人知的苦楚与无奈。回想起之前自已仅仅凭借表面印象便轻易地对她做出种种评价,林轩不禁感到羞愧难当。
他用力地点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没错,苏沅芷,我永远都会是你的朋友,永远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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