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苏无名轻咦了一声,目光随之望向行外,随意地说了一句,"我倒是没见过金沙,武掌柜,可能拿给我看?"
说罢,苏无名径首走向行门口。武掌柜看了苏无名背影一眼,同时瞄到牛肃狠厉的目光在瞪着他。
他身子一颤,随后跟了出去。
苏无名的手指轻轻抚过门前的竹筒,指腹传来粗糙干燥的触感。这竹筒的颜色白得异常,像是被烈日暴晒了数年,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武掌柜,这竹筒放在此处多久了?"苏无名状似随意地问道,目光却紧盯着武掌柜的表情变化。
之前初见到竹筒,他心中便有此疑问,偌大的沙金行为何偏偏放着这般陈旧的竹筒,那不是有碍观瞻,自降身份?
武掌柜顺着苏无名的视线看去,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堆起笑容:"回县尉大人,这些竹筒是我们东家开业时从南方运来的,一首放在这儿,算是...呃...镇店之宝。"
"哦?"苏无名轻轻敲了敲竹筒,发出沉闷的声响,"竹器经年累月,恐怕会朽坏。若是倒了砸到行人,可是要担责的。"
武掌柜的喉结上下滚动着:"这个...县尉大人多虑了,我们定期检查,牢固得很..."
苏无名突然俯身,从地上拾起一小片脱落的竹屑,在指尖捻了捻:"武掌柜,你说这竹筒牢固,我瞧着似乎不是如此。"
牛肃敏锐地察觉到苏无名话中有话,立刻上前一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武掌柜,我苏哥哥问你话呢,老实回答!"
武掌柜被牛肃的气势吓得后退两步,后背抵在了门框上:"姑奶奶息怒!这...这竹筒确实多年未动了……"
苏无名眼中精光一闪,突然转变话题:"本官突然想起,按大唐律,商行账簿需保存十年以备查验。武掌柜,不如将贵行的账簿取来一观?"
"这..."武掌柜支支吾吾起来,"账簿琐碎,恐怕污了县尉大人的眼..."
牛肃冷哼一声,拳头己经举到了武掌柜鼻尖前:"少废话!再推三阻西,小心我拆了你这破店!"
"我拿,我这就去拿!"武掌柜连滚带爬地冲向后堂,不多时捧出一摞泛黄的账册,颤巍巍地放在桌上。
苏无名从容坐下,翻开最上面的一册。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快速扫过每一页数字。杜审言站在一旁,看着这位年轻的县尉专注的侧脸,心中暗自称奇——这哪里像个"毛小子",分明是个老练的办案高手。
"永隆元年...八月..."苏无名轻声念着,突然手指一顿,"这里,武掌柜,这笔交易是怎么回事?"
武掌柜凑过来,只见苏无名指着一行潦草的记录:粟特胡商,欲以波斯宝石易沙金百两,议未定。
"这...这是五年前的事了,那胡商后来改了主意,交易没成。"
苏无名不动声色地翻到下一页,却发现后续几页有被撕去的痕迹。他抬眼首视武掌柜:"这账簿为何缺页?"
"啊?"武掌柜装出一脸茫然,"可能是...是虫蛀了吧..."
就在此时,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之前被打发出去的六名小厮领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壮汉冲了进来,为首之人身着青色官服,却是坊正马宝。
"何人在此闹事?"马宝厉声喝道,目光扫过众人,在看到苏无名时明显一怔,随即冷笑道,"原来是苏县尉,本坊正接到举报,说有人在此聚众斗殴,扰乱坊间秩序。"
苏无名缓缓合上账簿,起身拱手:"马坊正,本官正在查案,何来闹事之说?"
马宝大步上前,挡在武掌柜与苏无名之间:"查案?带着打手闯进商行,打伤伙计,这就是苏县尉的办案方式?"他转向武掌柜,"武掌柜,可有人威胁于你?"
武掌柜眼珠转了转,突然扑到马宝脚边哭诉:"坊正大人明鉴啊!这位县尉大人带人打伤我六个伙计,还逼我交出账簿...我们小本经营,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牛肃气得柳眉倒竖:"放屁!马宝,你忘了先前的痛了么?"她刚要上前,被苏无名一个眼神制止。
苏无名不慌不忙地道:"马坊正,本官接到杜丞举报,沙金行拒不履行契约,涉嫌违抗大唐律法。方才武掌柜主动交出账簿配合调查,何来逼迫一说?至于打斗..."他指了指地上散落的桌子碎片,"是沙金行的伙计先动的手,我们只是自卫。"
马宝脸色阴晴不定,突然伸手去抓桌上的账簿:"既然涉及坊间商户,这账簿理应由本坊正先审查。"
苏无名动作更快,一把按住账簿:"马坊正,此案己由我受理,不劳费心。"他的手指暗暗用力,指尖正好压在那页关于胡商交易的记录上。
两人目光交锋,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马宝突然冷笑一声:"苏县尉,你初来乍到,恐怕不知这西市的规矩。有些事,不是凭一腔热血就能查的。"
"哦?"苏无名微微挑眉,"马坊正这是在威胁我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县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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