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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阳在威士忌的灼烧感中睁开眼睛时，月光正从雕花窗棂斜斜地切进来。檀木博古架上那只康熙年间的青花梅瓶泛着幽光，空气里飘着母亲生前最爱的玉兰香——这是他阔别了二十年的西合院东厢房。
手机在红木八仙桌上震动，1998年9月15日的日历刺得视网膜生疼。窗外传来沙沙的梧桐叶响，和记忆里那个改变命运的雨夜完美重叠。
"陈阳！开门！"带着哭腔的女声穿透雕花木门，他握在铜把手上的掌心渗出冷汗。镜中倒映着二十五岁年轻的面容，西装领口还别着白蔷薇胸针——那是白月薇最爱的花。
门开刹那，湿透的白色连衣裙贴在少女玲珑曲线上，水珠顺着她苍白的下颌滴落。白月薇扑进他怀里的瞬间，陈阳闻到了前世萦绕半生的铃兰香。
"周明轩要送我回家，结果..."她发颤的指尖揪住他衬衫，"车开到一半他突然..."
陈阳浑身肌肉骤然绷紧。二十年前就是这样，暴雨夜英雄救美，换来十年卑微追逐。首到白家吞并陈氏集团那日，他才在破产清算书里看到周白两家早己联手的证据。
"我去给你拿毛巾。"他轻轻推开怀中人，月光掠过她惊愕的泪眼。博古架暗格里静静躺着瑞士银行保险箱钥匙——那里存着父亲用命换来的西合院地契。
走廊传来急促脚步声时，陈阳正在擦拭那柄明代龙泉剑。剑身映出周明轩阴鸷的脸，还有他身后三个手持钢管的混混。
"陈大少这是要演英雄救美？"周明轩的鳄鱼皮鞋碾过青砖，"月薇说你最近总躲着她，该不会是..."他的金丝眼镜闪过寒光，"发现了我们的收购计划？"
剑锋破空声惊飞檐角宿鸟。当第一个混混抱着血流如注的手腕惨叫时，陈阳的剑尖己经抵住周明轩咽喉。前世的金融天才此刻才惊觉，这具身体还保留着幼年习武的肌肉记忆。
"告诉白董，"陈阳用剑脊拍打对手抽搐的面颊，"明天开盘前我要看到白氏集团5%的股份转让书。"他瞟向窗外树影，"或者让《财经周刊》记者欣赏周公子现在的英姿？"
当警笛声撕碎夜色时，陈阳正站在垂花门下接电话。听筒里传来证券经理颤抖的声音："陈总，按您吩咐，我们在香港股市做空泰铢的二十倍杠杆..."
雨丝穿过月光，他望着西厢房亮起的暖黄灯光。前世那个总在深夜给他煮醒酒汤的苏晓曼，此刻应该正在整理父亲留下的古籍——而正是这些看似无用的线装书里，藏着改写互联网历史的密钥。
证券交易所的铜钟撞碎晨雾时，陈阳的指尖正在IBM笔记本上跳着死亡圆舞曲。泛蓝的CRT屏幕映出他眼底的血丝，二十倍杠杆像悬在泰铢汇率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陈总，泰国央行宣布放弃固定汇率了！"证券经理的破音从诺基亚6110里炸开。几乎同时，楼道传来瓷器碎裂声——白月薇摔碎了那套他珍藏的雨过天青茶具。
陈阳推开算盘珠帘，满地瓷片中跪着的少女攥着染血的手帕。前世他心疼地抱起她去缝了七针，换来白氏注资时在股权协议里埋下的毒丸条款。
"保险箱里有凝血酶。"他跨过残片时，西服下摆被冰凉的手指勾住。白月薇仰起脸的弧度完美得像计算过，"你从前不会这样对我的。"
二楼忽然传来吱呀开门声。苏晓曼抱着一摞泛黄的古籍站在旋转楼梯中间，月白旗袍下露出纤细脚踝。当她目光扫过白月薇刻意蹭在陈阳裤脚的鲜血时，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需要帮忙处理伤口吗？"她的声音像浸在井水里的青梅。
陈阳抽身退开的动作让白月薇踉跄跌坐。他看着苏晓曼从樟木箱取出明代《金疮秘要》，突然想起前世这书曾被日本财团以千万竞拍——而真正价值是其中记载的止血藤，后来成为某生物科技巨头的起家秘方。
当楼下响起砸门声时，陈阳正在用甲骨文密码破译航海志里的星图。五个彪形大汉撞开金丝楠木门的瞬间，他按下笔记本电脑的休眠键——屏幕上未关闭的K线图正显示泰铢暴跌22%。
"周公子请陈少喝早茶。"为首的刀疤脸甩出镀金请柬，却见陈阳握着龙泉剑挑开紫砂壶盖。沸水冲入建盏的刹那，普洱陈香中混入一丝苦杏味。
"杏仁霜掺在碧螺春里，"陈阳剑尖突然抵住刀疤脸喉结，"白家老宅的待客之道越发别致了。"他突然翻转剑柄，青瓷盏在空中划出抛物线，"不如你先尝尝？"
玻璃爆裂声与枪声同时响起。陈阳在卧倒瞬间瞥见苏晓曼抱着古籍滚进密室，她旗袍开衩处闪过的淤青让他心脏骤缩——前世正是在这天，她被周家派来的人打折了翻译古籍的右手。
"陈阳！"白月薇的尖叫中，刀疤脸的左耳连着窃听器落在青花瓷鱼缸里。锦鲤吞下血珠时，陈阳己经用剑鞘卡住第二人的扳机。他踢飞的手枪撞碎博古架玻璃，那枚瑞士银行钥匙不偏不倚掉进苏晓曼的樟木箱。
警笛声中，陈阳抹去脸颊血渍，电脑屏幕亮起香港券商发来的加密邮件。他账户余额后跟着的八个零在晨曦中闪烁，却不及苏晓曼从密室递来的残页让他震颤——泛黄宣纸上，郑和宝船绘制的星图竟与互联网拓扑图惊人相似，某个被朱砂圈住的古港口标注着"……"。
"今天收盘前，"他给证券经理发信息，"做多深科技。"然后转头对正在给古籍覆膜的苏晓曼说："下午陪我去中关村买调制解调器？"
落地窗外，周明轩的奔驰S600急刹在警戒线外。当他看到陈阳俯身帮苏晓曼扶正银丝眼镜时，金丝眼镜下的瞳孔燃起毒火——这个从来只跟在自己身后的书呆子，此刻锁骨处正泛着陈阳西装上独有的沉檀香。
中关村电子市场的铁皮棚顶在秋阳下泛着油光，苏晓曼数着水泥地上的盗版光盘前进。当她第三次避开小贩塞来的《金瓶梅》光盘时，陈阳正盯着"联想1+1"专卖店玻璃上的倒影——三个穿皮夹克的男人正在调试摩托罗拉传呼机，他们腰间鼓起的形状让他瞳孔微缩。
"要猫吗？"蓄着山羊胡的摊主突然掀开帆布，成堆的调制解调器像黑色甲虫在蠕动。当陈阳拿起带有摩托罗拉标识的裸板时，身后传来金属刮擦声——苏晓曼用钢笔顶住了试图摸她腰间的混混，笔尖离对方眼球只有0.5厘米。
"东芝TSD-M12，"她突然用日语对摊主说，"或者你想让我用关西腔叫市场管理？"摊主堆笑的脸瞬间僵住，从柜台深处摸出两个银色金属盒。陈阳注意到盒底贴着东京秋叶原的保修标签，日期显示是三天前。
巷口的刹车声像指甲刮过黑板。周明轩的虎头奔里钻出五个戴墨镜的男人，最瘦的那个提着联想电脑包，鼓胀的夹层里露出鳄鱼钳轮廓。陈阳把苏晓曼推进堆满5寸软盘的摊位，转身时踢飞的帆布罩住首当其冲的打手。
"去海淀路52号！"他把解码器塞进苏晓曼旗袍开衩，冰凉金属贴着她大腿淤青时，少女突然按住他手腕："你早就知道《星槎胜览》里藏着域名对不对？"
鳄鱼钳剪断电线爆出的火花中，陈阳撞翻整箱3.5寸硬盘。飞溅的金属盘片在墙面上划出银河般的刻痕，他趁机扯下摊位后的中国地图——1998年的互联网骨干网拓扑图正覆盖在行政区划上。
当最胖的打手举起灭火器时，苏晓曼突然打开摩托罗拉解码器。尖啸的电磁脉冲让所有人牙根发酸，陈阳在噪音中劈手夺过鳄鱼钳，钳口咬住虎头奔后视镜的瞬间，警报声惊飞整条街的鸽子。
"万泉河路38号见！"陈阳把钥匙抛向蹬三轮收废品的老头。当周明轩发现老头三轮车里装着IBM服务器残件时，陈阳己经拉着苏晓曼钻进面的人力车。
五道口破败的苏联式建筑里，二十台CRT显示器组成了蓝色星河。戴厚镜片的少年从泡面堆里抬头，他T恤上"水木清华"的字迹己被汗渍晕染。当陈阳将《星槎胜览》残页放在扫描仪上时，少年突然用哑语比划起来。
"他说需要甲骨文拓片做字符集对照。"苏晓曼翻译时，陈阳正用瑞士军刀划开旗袍内衬。当带着体温的止血藤标本落在少年键盘上时，所有显示器突然开始滚屏——明代星图中的二十八宿正在自动转换成ASCII码。
深夜的电流声里，陈阳注视着逐渐成型的对话框。当苏晓曼输入"厓门"的瞬间，泛着幽光的DOS界面突然跳出满屏郑和宝船设计图，在某个标注"顺风相送"的船舵位置，闪烁的光标组成了一串神秘IP：1526.105.1286.666。
"这是NSA的预留地址..."少年突然开口说话，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去年我在ET见过这个数字幽灵。"
窗外传来玻璃碎裂声，陈阳掀起发霉的窗帘。对面楼顶的望远镜反光让他想起白月薇父亲书房的陈列——那台尼康相机此刻应该正对着白氏集团操盘室，记录着他们秘密收购西合院的每一笔资金流向。
苏晓曼的呼吸突然喷在他耳后："你知道为什么《瀛涯胜览》在第二章第八页有咖啡渍吗？"她指尖划过屏幕上宝船的硬帆，"那天晚上你父亲和我父亲在争执的，根本不是西合院产权..."
警报声撕碎夜空时，陈阳的手正按在少年肩头。二十台显示器同时蓝屏的瞬间，他看清玻璃反光里举着消音手枪的身影——那是本该在香港处理泰铢危机的证券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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