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年纪也不大,怎么会自已——” 冯珍珠无法理解,也不明白。
缺了听力和说话的本事,活着该痛苦啊,为什么还有人自愿成这样。
余清河看他神情,就知道这颗小珍珠又生了恻隐之心。
是啊。
谁不想出生有爹娘疼爱,长大后,成家立业安安稳稳一生。
可这世道,就是有些人,有些人让你生下来就做牛马,甚至还不如牛马,任人宰割的羊羔。
不足弱冠之年的孩子,自毁双耳和搭上一辈子不开口说话。
余清河清楚,从这样做时,他们都放弃了活下去的念头,就如同他一样。
所以让他们撤走时,没一个人愿意走。
当初要建立这样一支队伍时,把一条倒反天罡的条件放在了最前面。
去或者留,全凭自主。
被招录的人,没一个退缩,有的甚至当场割下舌头,只求能收了他。
“他们都是被五姓氏族迫害,失去亲人乃至宗族的人。”余清河平静地说:“遂蜀讲究血脉传承,遭到五姓氏族灭口前,都会把家中后辈藏起来,有的躲过了能苟延残喘一条命,没躲过尸身一起被抛进乱坟堆...”
“好不容易躲过的,也不敢在五姓氏族掌控的地方生活,为了活,只能朝人烟罕见的深山密林里躲。”
余清河的语气平静又冷淡,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毫不相干,眼神麻木又有些杀意。
“我娘亲,是被一群太监玩弄死的。” 余清河停了一下,舒了口气:“是当着余撩鹘的面儿。”
余撩鹘是遂蜀帝的名讳,余清河告诉他。
冯珍珠听过很多版本关于余清河身世的传言,每一个都听得令人揪心,却没有一个像现在这样,让他忍不住想抱抱面前人。
倏然,眼前人嗤笑一声:“所以,他死前,我也把他丢到了一群疯婆子堆里。”
猝不及防的听到了,遂蜀帝已经死了的消息,还是被一直视为掌中玩物的儿子所杀。
冯珍珠从余清河眼里,看不出一丝报仇雪恨的,反而像是整个人都快碎掉的薄冰。
他移开隔在两人之间的小案,身子朝余清河挪了挪,然后,像抱着刚捡到的小野狗一样,把余清河整个头掰到肩上,用手轻轻拍他的背。
“爷们儿,想哭就不哭吧!”
“兄弟肩借你靠靠,流泪可以...只是...只是别往衣上抹鼻涕。”
余清河其实并不想哭,刚查出来时,他连骸骨都找不到,撕心裂肺早就试过了,没什么用。
但现在被冯珍珠强行揽着,他也舍不得挣开。
冯珍珠没体会过余清河说得每一件苦难,但他从小就知道,春天不能扒树上的鸟窝,秋天不能猎杀小麋鹿...
怎么能有人残忍成这样,冯珍珠鼻头发酸,忍不住吸了吸。
余清河以为他哭了,不舍的从他肩上抬起头,手摸在他脸上。
冯珍珠感觉脸很烫,搂着余清河的手也僵住了。
他不是要哭...
冯珍珠看着近在咫尺,脸上却没有半分哭过的样子,心里乱七八糟想问候对方祖宗。
“还想听吗?” 又是那样温和的声音,冯珍珠确定,这不是心声,因为余清河张开闭口的气息,就散在他侧脸上。
不太想听。
他曾听大嫂柳书嫣说过,不要去好奇别人的苦难,会给对方造成第二次苦难。
冯珍珠摇了摇头。
“好,那喝药吧。” 余清河起身,从煎药壶里倒出一碗汤药。
冯珍珠有些后悔,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已残忍。
“我都好了。”雨潇墨配的药,奇苦无比,喝一次,连着一天喝水都是苦的。
余清河用汤匙搅了搅,轻轻吹气散热:“我问过雨潇墨了,他说药还得喝。”
艹——
早知道就把丫留在关口外,。
“雨潇墨说,如果你不乖乖喝药,他只能给你扎针了。”
冯珍珠现在想起扎针,全身还打哆嗦。
早喝,早了事!
双眼一闭:“爷,喝。”
汤匙都没要,捧着药碗,咕噜咕噜全喝了。
再睁眼时,双眼无神,张着嘴喝果饮散味。
余清河见他眼泪都出来了,壶也空了,还是难受的很。
“珍珠,我有一个办法,能立即散走苦味。” 他说话很慢,语气也很轻,带着试探意味。
“什么...快...快说...” 冯珍珠难受得眼泪往下冒:“清河,我...太苦了...”
一声清河,叫的余清河失了神志。
猛然起身,双手托起冯珍珠脸颊,低头吻了上去。
冯珍珠原本被苦味磨得晕晕乎乎,现在整个人都麻了,脑子什么也想不起来,顺从的任由对方支配。
娇艳欲滴的舌尖,试着朝里探,一轻一重舔舐几下,唇齿相交,气息缠绵...
嘴里的苦,一点一点被卷走。
.....
“这大皇子什么意思啊,把我们扔在这破院就不管了....” 花落尘站在一座空院子中,发泄着不满。
眨眼间,小瑀炜被拐走了。
好不容易跟着鹰甲士兵进城,还被莫名其妙抢了东西,又莫名其妙把他们关在这座家徒四壁的院子里。
门外还有士兵守着,真是兔子掉进了狼窝。
也不知道,瑀炜怎么样了。
“刚刚进来时,城中一个百姓也没有,我看呐...就是被那余什么的给害了...爹爹定是看走眼了...”
“公子,你就少说两句吧,你看雨先生多淡定,跟没事儿一样。”一旁小厮劝慰道。
“哼...又不是他兄弟,他当然不急。” 闹了半天,雨潇墨也没开腔,花落尘越发不痛快。
“雨先生,我家主子真不会有事儿吗?” 碧儿眼睁睁看着主子被掳走,即便看得出对方没有恶意,还是忍不住担心。
“等着喝喜酒。” 雨潇墨看着下人整理屋子,淡淡回了一句。
“喜酒?” 碧儿聪明,跟着冯珍珠去过那么多烟花巷柳,什么没见过:“不行的,家主和老爷肯定不会同意。”
虽然主子被长相俊秀的遂蜀皇子带走,虽然主子在高马背上被护成小娇妻的摸样很上头,虽然看上去两人极为登对...
主子出生商贾富家,虽和天家无法比肩,但怎么能跟着对方做娈宠,不行,绝对不行!
“丫头,不必苦大仇深。” 雨潇墨似笑非笑道:“没准儿,遂蜀新帝立位男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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