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奇特的香味顺着通道蔓延，荣煌那庞大的身躯慢慢调转，静静地盘坐在封印前方，闭上了眼。
进入黑暗中的它就如同小山一样将山洞内唯一亮光挡住了，似乎对姜风他俩小虫子没任何兴趣。
姜风眼里闪着黑芒，魔宗心法用尽全力运转，精神波次瞬间达到3600万次。
在他的探测下，荣煌身子底下，压着一朵七彩莲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花。
香味也是在那里传来，吸入精神一阵，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
“章曼，你闻到香味没？”姜风放弃了一个人去挑战大怪兽的想法，寻着章曼离去的地方赶去。
“闻到了，快走，这是伴妖草的香味，用不了多久，妖域就会破了封印冲过来，我们都会死！”章曼脸上写满了焦急。
她掏出手册仔细的翻阅，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在寻找一刻钟，找不到就回去。
归园地底太危险了。
“那我们该怎么上去？”姜风本身对灵草，什么妖域之门的不怎么感兴趣。
他想要的是万年寒铁，需要进入归园才行。
可惜运气不佳，考核结束掉了下来，还不知道上面已经加宗门了没有。
想到这，姜风有些着急。
章曼举着夜明珠，在一个岔路口的位置停了下来，转过身有些复杂的盯着姜风。
半晌，轻启朱唇，语气里的歉意被完美隐藏。
“选哪边？你来选，选对了我们上去……”
姜风向前一步，脑海中的波动扫过两处洞穴，这下面似乎有某种禁制。
他魔族功法只被压缩到了五米的距离，在往里就看不到了。
姜风眉头紧锁，双手环在胸前，看了眼同样沉思的章曼，身子向后退了一步。
“你来吧，我看不到，也不知道去哪。”
姜风看着眼前的洞穴一瞬间有些迷茫，这两处就像是现在的他。
未来怎么样，不清楚，很黑暗。
寒铁能拿到，会多苟活几年，拿不到也就这几年的活头。
不管是生还是死，总要去寻找那位站在金色巨剑上的青衫道人。
打不打的过，先不管，打了再说。
可如今，他有些动摇，似乎修真界好像有点意思。
本身掉在地下，可能错失机缘，本应难受才是。
姜风没有，他觉得很新奇，又了解了很多修真界的知识。
尤其是面前的这位，皱着眉，咬着嘴唇，托着腮的姑娘。
姑娘低头不见脚面，便是人间绝色。
一瞬间姜风看的有些呆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懂这么多。
看上去这姑娘跟他差不多大，俩人相比之下，姜风觉得自已就像是未开智的野人。
他有种错觉，这次岔路口选择即使俩人走在一条通道，也会越走越远。
章曼给他一种，即将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错觉。
“那就右边。”章曼很洒脱，一点不犹豫。
对于她来讲，哪边都一样，都是一半的机率。
下来以前还有百分百把握，在经历鬼域，妖域，两处封印之后，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大不了撕了符咒走人。
心中这样想着，在迈向右边的一瞬间，她愣住了。
转过身看着跟在身后的姜风，嫣然一笑，百媚生。
黑暗的通道似乎有束光照在了姜风心里，让他忍不住脸微红，转过了头：“好，听你的……”
“保重，照顾好自已……高手，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对吧~”章曼本来想问‘要不要跟我回魔宗’，话到了嘴边却停住了。
她清楚魔宗在人界的口碑，也明白如果问了，下次见面必然会兵刃相见。
姜风这人还不错，傻傻的，看上去一点心眼没有。
跟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怀疑过她是魔宗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姜风是扮猪吃虎，毕竟章曼当初在姜风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魔宗的熟悉感。
不管是哪种，章曼都想保留当下的心照不宣。
“啊？哦~我……我会尽力当上高手的。”姜风小脸一红，本能的低下头。
可看着自已紧握拳头的手，又倔强的抬起头，眼神不再闪躲，反而充斥着一股偏执与疯狂。
“不是尽力，是……一定。”他又补了句。
眼里从此有了光的同时，还有着一位姑娘的背影。
“从后面，咱们掉下来的通道上去，左转在上去就能到龟神空间，到了那里归园的人会找到你带你上去，有缘再见。”
章曼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收起了笑意快速的说着。
随后一头扎进了右边的通道，慢慢消失在姜风眼前。
一丝丝风顺着通道钻进，吹动着姜风的发丝，他很想去看看章曼在做什么。
真的很想，长这么大头一次生出了想陪在一起的冲动。
姜风是一个想到就去做的人，从小养成的习惯。
本身就没多少时间可活，干嘛要委屈自已，克制自已？
所以他从小想到什么就去干什么，现在也一样，望着漆黑的洞穴，咬着牙钻了进去。
咚咚……
咚咚……
漆黑的空间，悠长的通道，似乎时间在这里消失不见。
只剩下疾驰的身影，以及运转到极致的魔宗心法。
呼呼……
近了，姜风闻到咸咸的气息，海的味道。
前方一点点光亮慢慢放大，在放大。
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逐渐传入耳朵，他心有些急……
“小火！月夜斩！”
一道清脆的女子娇呵声传出，炙热的气浪随着通道迸发，姜风似乎置身于火海，他快速的冲了出去。
瞳孔萎缩，视线中一道巨大的火龙在空中怒吼盘旋，张开嘴喷出浓烈的火焰一瞬间冲向周身黑色铁链环绕的章曼。
火焰在冲出去之后显露出本体，一把红色的细剑。
另一侧一位身穿紫色长袍，满脸冷艳的姑娘正扎着马步，手捏剑诀，花式打向节节败退的章曼。
姜风想都没想闪身到吐血不止的章曼身前，儒家浩然倚天诀在身体前撑起了一道青色防护罩。
噗！
剑很锋利！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一丝阻碍的刺了进来，刺在姜风的肩头，一缕鲜血顺着肩膀溢了出来。
年夏微微愣神，手一挥，小火颤抖了一秒飞回了身前，邀功式的转着。
“你不像是魔宗的，你是归园的弟子？为何要替妖女挡剑？”
妖女？
姜风抬起头，似乎对这个称呼不是很喜欢。
“我俩是一起通过测试的归园弟子，掉在了深坑里，不知道姑娘所说的妖女是什么意思。”
章曼从小生长在魔域，她爹一直说，人是最复杂的动物。
他们伪善，喜欢勾心斗角，满嘴仁义道德，但一碰到事情的时候，绝对跑的比谁都快。
哪怕至亲之人也会如此，这就是人性，她从来没怀疑过爹说过的话。
现在，看着姜风不算伟岸的背影，有了些怀疑。
人族……真的有这么不堪么？或许没人给她答案。
“姜风。”章曼轻声呼了一句，漆黑的眼仁逐渐回归正常，身上灵气化成的黑色链条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清清澈无比的眸子，以及那略带歉意的脸。
“谢谢你，不过……我该走了。”
一张符篆慢慢飘起，散发着柔和的光将章曼包裹住。
姜风只觉得胸口一闷，强大的力量将他砸向了一边。
那道紫色身影，俏脸含煞的瞪了他一眼，手中的红色细剑刺在符篆的防护罩上发出乒乓的动静。
似乎在宣泄年夏的不满，最终在她怒呵一声之下，章曼化成白点消失了。
年夏随手挥了几下剑，几缕剑气撞击在石壁上，砸出一道道深痕，震的整个地方簌簌的掉石头。
姜风捂着胸口站起来时，脖颈间横着那把血红的细剑，轻微的灼烧感刺激着皮肤，微感不适。
“你放走了妖女，以为我不敢杀你？”年夏的声音很平淡，似乎再大的怒气也无法让她表现一点怨气。
“我只知道我们一起参加的弟子考核，并且过了，想杀你随意。”姜风没有纠结章曼到底是什么人。
他从下来遇见的时候就有预感，包括后面章曼说要找祭坛的时候，姜风大致能猜到。
身份……重要么？在别人眼里，或许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不同种族，代表着不同的信仰。
可姜风只知道，章曼在先前鬼刹那里，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
理应还了这人情，至于之后是否站在对立面，那要看能不能活到那时候了。
其实姜风还挺期待下次相遇，至少他还活着，章曼也活着。
“你！”年夏只说了个你字，收回剑身，抬起剑柄捶在姜风胸口。
转身一脚踹了出去，脸色无比阴冷的闪到再次飞出几十米的姜风面前。
用剑尖挑起了他的下巴，看着他那双没有任何恐惧与不安的眼，默默地转过了头。
“我没权利杀你，不过我会把这里的事上报宗门，是死是活，宗门定夺。”
幽暗的空间，几盏长明灯闪着微弱的光，中心是那块类似于星云转动的祭坛下。
年夏收回了剑，静静站在旁边矗立着。
视线仿佛穿过层层屏障，进入那传说中永远没有太阳的魔域。
……
归园，在举全宗之力追查之下，终于迎来了宁静。
紫玄检查了遍所有完好无损的封印，长舒一口气。
宗门大殿，紫玄坐在高处，下方是各个峰的峰主。
最中央站着的是冷若冰霜年夏。
“年夏，你说的可是事实？真有魔族混了进来？”萧虞霜率先开口，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以她对年夏的了解，如果真碰见魔族的人，必然会下死手，打不过也得打。
她父母就是死在魔族之手，是亲眼看见撕成了一片片。
可眼下年夏既没有受伤，说明对方实力不如她，也没击杀就有些不解。
年夏深呼吸一口气，脑海里闪过姜风挡在妖女面前的画面，平静的心再次起了波澜。
她拿着剑转过身恭敬地对师父萧虞霜鞠了个躬，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徒儿见过，并且交了手，不过被她跑了。”
年夏的话在大殿内掀起了波澜，没想到真有魔族混了进来。
修真界刚刚平静了三百来年，又要掀起了波澜。
“哎，你们说是怎么混进来的？到底哪里没防住？”紫玄眼神逐渐犀利，状态一瞬间调整，找到了问题所在。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宁静，所有人对这个问题都不想回答。
要说责任，在座的各位全部都有责任。
可魔族真的防不胜防，他们有易容，有读心，有精神控制。
心法将脑海中的精神力开发到了极致，不容易发现很正常。
可眼下紫玄掌门似乎就想要一个答案，不，准确的来说是想让他们做个保证，上上发条，别每天不知道干啥，光想着抢弟子。
长老们都懂，所以没人说话，谁也不会开口得罪别人，更不会把自已扔进去。
可年夏不懂，她只知道魔域的人来了，进了魔族封印的地方然后跑了。
来的方式，还是大摇大摆，听说出尽了风头。
还搞了一个，房屋租赁，庇护修炼时间，在归园做起了买卖。
想到这，年夏转过身，举着剑双手抱拳喊了声：
“掌门师伯，弟子知道魔宗的人怎么进来的。”
萧虞霜脸色有些不正常，咳嗽了一嗓子，准备提醒下自已这个单纯的弟子。
却被紫玄举起的手，压住了。
她瞥了眼紫玄那认真的脸，硬生生的把劝告的话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触碰紫玄掌门的脾气不是什么好事。
别看平时紫玄真人跟他们嘻嘻哈哈，上演师兄弟们很和谐友爱。
但紫玄……可是除了林逸之师兄，当时最厉害的天才。
只不过锋芒被林逸之师兄所掩盖，甘愿做了个绿叶。
“哦，你说。”紫玄抬了下眼皮，不怒自威的脸扫视着整个大殿内的人。
看着他们回避的眼神，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手扶着的椅子慢慢化成了粉末，在掌心滑落。
“师伯，是宗门选拔弟子的时候混进来的，还听说诸位师叔师伯为了抢这个魔族之人，在看台上唇枪舌战，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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