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不漂亮，就是平庸
“我曾游历过许多地方，没有见过哪个天才，能像你在这个年纪，同时具备了如此的深度与广度。”
“大多数人，要么偏向进攻，要么偏向防守，终其一生，专精一道。”
“可是我看你的战斗，功法、防御、灵动、力量、技艺……你，无一不备。”
“你有如此优渥的底子，加上你那极高的战斗天赋，你在任何时候，都不必太过惧怕，总有办法，找到最合适的方法，去应对。”
“成熟、稳健、毫无破绽。”宿霖一针见血，“你总能找到，那条绝对不会错的做法。”
“你一直以来，之所以能无往不利，就是因为如此。”
姜羽微微点头。
事实，也确实证明了，他的做法，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面对这尊人俑，他也正打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宿霖的神色，却依旧淡然。
他看了一眼那副《山河万象图》：“大多数人，看这幅图的时候，穷尽一生，也只能关注到其中一小部分。”
“而你，却能一下子，就注意到其中蕴含的，许多种不同的真意波动。”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悟性很强，素养很高，你的贪心……也不小。”
姜羽不由得一愣。
他，似乎，隐隐，有所明悟。
“所以，你万事求全，万事求稳。”宿霖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你总想着，若你知晓得更多，将每一个可能的细节，都打磨完善，你便能，应对一切。”
姜羽微微点头，宿霖说得，一点没错。
“可你是否发现，你通常，是如何赢下对方的？”
姜羽，猛然一怔。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我总是，会先求一个‘稳’字，先立于不败之地，而后，再寻机获胜。”
这就好像，一道无比复杂的数学题。
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做对，可能要拼尽全力，绞尽脑汁。
而对于他姜羽来说，他的知识储备与素养，远超所有人。
他，只需要看上一眼，就能，快速地，找到数种不同的解法。
但这些解法虽然都是“正确”的。
却……
不够“漂亮”。
而不够“漂亮”，就是……
“平庸。”宿霖淡淡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你所谓的‘稳’，不过是‘恐惧’的另一种说法罢了。”
“你观摩《山河万象图》，短短十天，便涉猎了山川、河流、飞鸟、走兽……”“你什么都想要，因为，你觉得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做到。”
“因为你怕。”
“你怕自己会漏掉了哪一种可能的‘解法’，导致你在未来会‘出错’。”
“你不敢错。”宿霖的声音，仿佛一记洪钟，“所以，你永远，也无法，真正的‘超越’。”
“你看看，你手中的剑。”宿霖，指向了魄锋。
“剑身轻盈，灵活多变，攻守兼备。”“它，虽无枪矛之霸气，却，有着那剑尖之上，最极致的‘锐意’。”
“你有了一座属于你自己的武库。”
“却忘了……如何用剑。”
宿霖的话，仿佛一道惊雷，让姜羽，彻底明悟过来。
是啊。
自己目前的思维已经陷入了某种可怕的“路径依赖”。
战斗在姜羽眼中，就和前世的考试一样。
只要不出错，就会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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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羽目前的战斗风格，看起来，千变万化，实际上，却万变不离其宗。
他不需要创造力。
他不需要绞尽脑汁地去追求那极致的一。
他只需要一个平庸的“解”，就能稳稳地赢下对方。
可是这就像是一个无形的枷锁。
收获的越多，背负的越多，就越不敢犯错……
“我缺的并非招式之变。”
“而是……心灵之变。”姜羽心中暗暗道。
“此前我的实力一直都在稳步提升。”
“故而谁都不确定我的路子是否真的‘正确’。”
“齐院长他们恐怕也不敢轻易断定。”
人类文明的武道修行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
触及到更高层次之后，没有谁，敢说自己的经验、理论，就是绝对的真理。
而在低层次，凡道绝巅以下，哪怕没有灵气复苏，也有不少习武之人，曾经达到过。
其理论，反而，更加完善。
“而宿霖前辈的眼界显然要高出太多。”
“他一眼就洞穿了我的问题所在。难怪他之前放出《山河万象图》，却不提示我如何修行。”
“对我放任自流，并且还设计了这一场试炼……”
“招式多变并不代表心灵多变。”
“无形中我的性格已经影响了我的后续选择。”
“求多、求稳。”
“我的理念，是让自己战斗的下限，变得更高。”
“而非，去追求，战斗的上限。”
姜羽，如今，被宿霖一语点破。
他自己，也不由得，陷入了深沉的反思。
很多时候结果并不能代表一切。
就像姜羽一直以来都是胜利的。
但是不同的哲学观最后却都能达到一样的结果。
“但也需注意。”
“宿霖前辈并未说我的做法是‘错’的。”
“他只是在点醒我，应该去思考，如何在一个地基扎实的情况下，让这栋大楼盖得更高、更稳。”
“两者是辩证统一的。”
“我拥有了武库，却缺乏了一颗敢于‘用剑’的心灵。”
姜羽的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继续观摩《山河万象图》！”
“继续，练武艺！”
浮雷古刹之中，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
姜羽，彻底沉浸在了这场，孤独而又极致的修炼之中。
大厅，安静得，只剩下兵刃碰撞的清脆鸣响。
饿了他就从储物空间中，拿出早已备好的高能食物，随意地吃上几口。
累了，他便在那幅《山河万象图》之下，盘膝而坐，冥想恢复。
自从，宿霖前辈一语点破了他“心灵的枷锁”之后。
姜羽，仿佛真的脱下了一层无形的镣铐。
他的招式，他的风格，乃至于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他不再是那个，万事求稳、步步为营的“六边形战士”。
他的出招，变得愈发的激进！
好几次，他甚至，放弃了最稳妥的防守。
而是，以一种近乎赌博的方式，攻向了人俑那，看似，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破绽！
不少时候，都靠着这，羚羊挂角般的“神之一手”，逼得那人俑，也不得不，回剑防守，击退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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