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台方寸山的晨雾带着鸿蒙初开时的清冽，谢景儿盘膝坐在洗心池边，看着指尖萦绕的混沌气流在晨光中明明灭灭。池水中倒映着她素白的衣袂，三年来，这汪从山体深处涌流的灵泉见证了她七千二百次的灵力溃散，也映照着秦霄始终如一守在不远处的身影。
“今日试着将《鸿蒙心经》的第三重诀印融入掌法。” 秦霄将温好的灵茶放在青石案上，目光掠过她手腕上淡去许多的混沌印记，“昨运转心法时，膻中穴的灵力郁结己有松动之兆。”
谢景儿点头，指尖在虚空划出三道交错的弧线。按照天帝所赐玉简的记载，混沌之力需以 “化、融、生” 三字诀驾驭，可每当她试图将自身仙元与那股桀骜的力量融合，经脉中便会掀起撕裂般的剧痛。此刻随着诀印成形，心口果然传来熟悉的闷痛，眼前霎时浮现出被血色浸染的村庄幻影。
“凝神！” 秦霄的声音如清泉破石，手中长剑突然出鞘，一道凌厉的剑气擦着她耳畔掠过，将身后一株千年古松劈成两半。断裂的树干轰然倒地，惊起的飞鸟让谢景儿瞬间回神，掌心失控暴走的混沌气流应声收敛。
她捂着胸口剧烈喘息，冷汗浸透了中衣：“又差点……”
“是心魔在作祟。” 秦霄收剑回鞘，递过一枚莹润的莲子，“混沌之力本就吞噬神智，你总在关键时刻想起凡间旧事，如何能成？” 这枚清心莲是他耗费百年修为，从瑶池水底的莲台核心凝练而成，三年来己喂给谢景儿不下百枚。
谢景儿将莲子含在口中，清甜的气息顺着喉间漫入丹田，躁动的灵力渐渐平复。她望着秦霄袖口尚未愈合的伤口 —— 那是上月她走火入魔时，他徒手抓向她掌间混沌气流留下的灼伤，即便以仙药辅以，仍能看见皮肉翻卷的痕迹。
“明日起，不必再守着我。” 她低声道，“你的仙泽本就纯净，总被混沌之气侵扰，恐伤及本源。”
秦霄却像是没听见，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炼丹炉。炉中升腾的青烟在他指尖化作繁复的符文，那是他改良的聚灵阵，能将方圆百里的灵气压缩成液态，注入谢景儿的修炼之地。“三百年前天枢星坠落时，你也是这样把我从陨石堆里拖出来的。” 他忽然开口，侧脸在炉火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那时你说，同门之间本该守望相助。”
谢景儿的心猛地一颤。她确实忘了这段往事，首到秦霄在诛仙台替她挡下破军星君的致命一击时，破碎的记忆才如潮水般涌回。原来他们的羁绊，远比想象中更为久远。
接下来的百日，谢景儿将自己关在凝气塔中。这座由天帝亲手搭建的七层石塔，每层都刻着不同的禁锢符文，越是向上，压制灵力的力量便越强。她要在这种极端环境下，逼迫混沌之力与自身仙元达成共生。
第一层的试炼最为凶险。当她踏入塔门的瞬间，西周突然涌出无数黑影，皆是她过往斩杀的妖魔怨灵所化。那些狰狞的面孔在耳边嘶吼，控诉着她滥用混沌之力的罪孽。谢景儿紧守心神，按照《鸿蒙心经》的法门运转灵力，指尖的混沌气流却突然暴涨，将最前排的黑影撕成碎片。
“化戾气为己用，方为混沌真谛。小德紫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塔外传来秦霄的声音，带着灵力震荡的共鸣，“别想着压制它，试着与它对话。”
谢景儿闭上眼睛，任由那些负面情绪冲刷识海。她想起在凡间救治瘟疫患者时，混沌之力曾自发修复过濒死者的经脉；想起对抗破军党羽时，正是这股力量护住了秦霄的心脉。原来它并非天生邪恶，只是需要正确的引导。
当她再次睁眼时，掌心的混沌气流竟泛起温润的白光。那些怨灵黑影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不再嘶吼挣扎，反而化作点点荧光融入她的经脉。谢景儿感到丹田内的仙元与混沌之力开始缓慢旋转，如同阴阳双鱼般和谐共生。
如此层层突破，历时三月，谢景儿终于登上凝气塔顶层。这里没有具象化的试炼，只有一道横贯天地的混沌裂缝，裂缝中传来足以撕裂神魂的咆哮，正是当年开天辟地时残留的混沌本源。
“跨过此缝，你便能真正掌控混沌之力。” 秦霄的声音从塔下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稍有不慎，便会被本源吞噬，永世不得超生。”
谢景儿深吸一口气，回望塔下那道始终伫立的身影。秦霄手中紧握着一枚传讯玉符，那是天帝赐予的紧急救令，只要她稍有不测，他便会不惜触犯天条强行破塔。她忽然笑了，三年来的煎熬与痛苦在此刻烟消云散，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准备好了。” 她轻声说道，一步踏入混沌裂缝。
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有无数把利刃在同时切割她的经脉与神魂。谢景儿强忍着昏厥的冲动，将《鸿蒙心经》运转到极致。她看见混沌本源中漂浮着无数星辰生灭的画面，听见宇宙初开时的第一声惊雷，终于明白这股力量的真谛 —— 它不是毁灭的象征，而是创造与轮回的起点。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正悬浮在裂缝中央。周身的混沌气流温顺如溪流，在经脉中流淌不息，与仙元交织成璀璨的光带。那些困扰她多年的记忆碎片在此刻完整拼接，原来她的前世，竟是守护混沌本源的鸿蒙神兽，因触犯天条被贬入轮回。
“破而后立，大道自成。”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正是天帝的神念，“去吧，你的宿命不在这方寸之间。”
谢景儿周身爆发出万丈霞光，混沌裂缝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当她落在凝气塔前时，秦霄突然拔剑出鞘，剑尖首指她的眉心。但在接触到她气息的刹那，他手中的长剑竟寸寸碎裂。
“你的力量……” 秦霄眼中满是震惊。眼前的谢景儿气息平和，却带着一种包罗万象的深邃，仿佛抬手便能搅动星河，覆手可定乾坤。那是连天帝都未曾拥有的混沌本源之力，却被她掌控得圆转如意。
谢景儿微微一笑，抬手轻拂。那些碎裂的剑片突然重组，化作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悬浮在秦霄面前。剑身上倒映着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也映照着远方云海翻腾的天际。
“我们该下山了。” 她说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凡间还有等待我的人，三界也还有未平的风波。”
秦霄握住那柄新生的长剑，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混沌与仙元交融的力量，重重点头。晨光穿透云层洒在他们身上，将两道身影拉得很长。灵台方寸山的晨雾渐渐散去，露出通往凡尘的道路，也预示着一场崭新的传奇，即将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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