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历三百七十二年,三月二十八日。
大夏京城,礼部尚书周文昌府邸、市井茶馆。
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京城上空,透不下一丝暖阳,唯有料峭春寒在街巷间肆意流窜。
短短一日光景,《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词句,便如同长了翅膀的惊雷,以听雨轩为中心,轰然传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茶楼酒肆,文人雅集,深宅大院,甚至市井坊间…处处可闻那“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吟诵。赞誉之声,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千古绝唱!当之无愧!”
“旷达胸怀,情深似海,哲思通透,此词只应天上有!”
“林默?此子真乃文曲星下凡!听雨轩一鸣惊人,引动清辉异象,绝非虚言!”
“柳大家亲口评定‘冠绝当世’,岂能有假?!”
“歌仙?不!如今当称‘词圣’!”
林默的名字,伴随着这首横空出世的词作,彻底从南城“歌仙”的市井传奇,跃升为震动整个大夏文坛的耀眼星辰!无数文人墨客为之倾倒折服,无数闺阁女子将其词稿奉若至宝,反复誊抄吟咏。情绪值的洪流,在看不见的系统面板上,依旧在疯狂地奔涌累积。
然而,阳光之下,必有阴影。赞誉的狂潮之中,几股冰冷而顽固的逆流,也开始在阴暗的角落悄然滋生、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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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府邸,书房。
书房内光线昏暗,厚重的紫檀木家具在阴影中显得格外沉郁。空气里弥漫着陈旧书籍的霉味和浓烈的、带着苦味的檀香,试图驱散那无处不在的阴冷,却更添几分压抑。墙上悬挂着“克己复礼”、“文以载道”的条幅,笔力遒劲,却透着僵化的沉重。
礼部尚书周文昌,身着深紫色锦缎常服,端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是眉宇间深深的川字纹和紧抿的薄唇,显露出其人的刻板与严苛。此刻,他正捻着胡须,听着下首几位门生故旧的激烈陈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老师!学生实在按捺不住了!” 一个身着青色儒衫、面皮白净的中年门生(周文昌心腹之一,翰林院编修赵文博)愤然起身,声音因激动而尖锐,“那林默小儿,不过一南城卖唱之徒,侥幸得了首词,便搅得满城风雨,人人追捧!简首荒谬!”
“赵兄所言极是!” 另一个身材微胖、留着山羊胡的门生(国子监司业孙守礼)接口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桌案上,“他那首《水调歌头》,学生仔细研读过了!词句虽美,然其意…其意实乃大逆不道!”
“哦?孙司业有何高见?” 周文昌眼皮微抬,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
孙守礼精神一振,如同找到了突破口,语速飞快地分析道:“‘把酒问青天’?何等狂妄!青天浩渺,岂是凡夫俗子可随意诘问?此乃不敬天地!‘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更是僭越!仙神居所,岁月流转,岂容凡人窥探揣测?至于‘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哼!此乃藐视仙缘,自抬身价!最最可恨的,是那‘何似在人间’!竟将人间烟火与仙境琼楼相提并论?甚至隐含人间更胜之意?此乃颠倒纲常,亵渎神明!悖逆!十足的悖逆!”
赵文博立刻附和,痛心疾首:“老师!此等离经叛道、狂悖不羁之词,非但不能引领文风,反而蛊惑人心,败坏士林风气!长此以往,人人效仿其狂狷,目无尊卑,不敬天地,我大夏赖以立国的礼法规矩何在?圣人之道何存?!”
“还有那柳如是!” 另一个年轻些的门生(御史台见习御史王清)也忍不住插嘴,语气带着对柳如是“识人不明”的不满,“身为江南才女,竟将此等狂词评为‘冠绝当世’,更引为知音…简首是…是…”
“够了!” 周文昌猛地一拍桌案,发出沉闷的巨响,打断了王清的话。他脸色铁青,眼中寒光闪烁,如同冰封的潭水。
“哼!南城卖唱之徒,侥幸得了首歪词,便不知天高地厚!柳氏女流,见识浅薄,为其所惑,情有可原。” 周文昌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浓浓的鄙夷和不加掩饰的权威感,“然此等歪风邪气,视礼法纲常如无物,若不加以遏制,必将遗毒无穷!此风…绝不可长!”
他目光扫过下首几个义愤填膺的门生,捻着胡须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文博,守礼,王清,尔等立刻去办!”
“联络同窗故旧,门生僚属!将这首词的悖逆之处,条分缕析,广而告之!”
“那些被市井传言蒙蔽、被词句表象迷惑的愚夫愚妇,需得有人点醒!”
“朝堂之上…哼!” 周文昌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此等有伤风化、动摇根基的歪诗邪词,岂能容它登堂入室?待时机成熟,自当有本官…亲自上奏,请陛下明鉴,整饬文风,以正视听!”
“是!老师!” “学生遵命!” “定不负老师所托!” 赵文博、孙守礼、王清三人如同得了圣旨,精神大振,眼中闪烁着“卫道士”般的光芒,齐声应诺。
一场针对林默及其“离经叛道”之作的暗流,在礼部尚书府这间阴暗的书房里,正式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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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城南,“雅茗轩”茶馆。
茶馆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茶叶的涩味和汗味、体味混合的气息。这里聚集的多是些识得几个字、却又够不上真正文士阶层的市井闲人、小吏、破落书生。
靠窗一张油腻的方桌旁,赵文博和孙守礼换下了官服,穿着不起眼的便装,正与几个同样穿着长衫、一脸“忧国忧民”相的文友“闲聊”。
“……诸位兄台,可曾听闻那首《水调歌头》?” 孙守礼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脸上却带着痛心疾首的表情。
“自然听过!词句当真绝妙!那林默公子,真神人也!”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立刻接口,眼中还带着崇拜。
“绝妙?哼!荒谬!” 赵文博冷哼一声,声音陡然拔高,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茶客的注意,“此词表面华丽,内里却包藏祸心!‘把酒问青天’?此乃亵渎!‘何似在人间’?更是大逆不道!将凡尘俗世与仙境等同?何其狂妄悖逆!”
“啊?竟…竟有此事?” 旁边有人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孙守礼立刻“语重心长”地补充:“诸位想想,天地君亲师,尊卑有序,礼法森严!此等词句,蛊惑人心,诱导世人藐视天威,不敬仙神!长此以往,人人效仿其狂狷,这世道纲常岂不乱套?我等读书人,当以维护圣人之道为己任,岂能坐视此等歪诗邪词流毒于世?!”
“孙兄所言有理!” 一个中年文吏捻着胡须,若有所思,“细品之下,‘我欲乘风归去’一句,确有不敬仙缘之嫌…”
“是啊是啊,太过狂放了!” 另一人也附和道。
“柳大家…这次怕是看走眼了?” 有人小声嘀咕。
但也有不同的声音响起。
“不至于吧?一首词而己…”
“我觉得词意旷达,心怀美好,有何不可?”
“就是!周尚书他们也太小题大做了!”
争论声在茶馆里蔓延开来。赵文博、孙守礼等人不再多言,只是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他们的目的己经达到——将质疑和“离经叛道”的标签,如同种子般悄然撒播出去,在赞誉的汪洋中,投下第一片不和谐的阴影。
消息如同长了脚,迅速在特定的圈子里传开:
“听说了吗?周尚书认为林默那首词大逆不道!”
“礼部几位大人都在私下议论,说那词有悖纲常!”
“柳大家怕是被那卖唱的小子蒙蔽了!”
“……”
赞誉的狂潮依旧汹涌,但一股针对林默及其“狂悖之词”的冰冷暗流,己在京城的某些角落,悄然形成,并开始缓缓涌动。只待一个契机,便会掀起滔天浊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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