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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巽风踏岳

小说: 乾坤十二鉴   作者:大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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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缝深处,绝对的黑暗与死寂被灌入的罡风撕碎。暗红光柱如同滚烫的烙铁,在狭窄入口处舔舐了三秒,粘稠的恶意几乎要顺着岩壁流淌进来。那冰冷扫描的意志拂过脊背,如同毒蛇的信子,带着洞穿灵魂的饥渴。苏绣死死捂住嘴,眉心的光点缩成针尖大小,抵御着那足以冻结思维的能量余波。陆辰的洞幽视野在绝对黑暗中艰难捕捉着能量流的轨迹,子鼠令在掌心无声嗡鸣。诸葛玄背靠冰冷岩壁,罗盘被紧按在胸口,金属外壳烫得惊人。

当那令人窒息的暗红光芒终于移开,如同恶兽暂时合拢的眼睑,冰缝内只剩下狂风的呜咽和西人剧烈的心跳。

“走!它还会回来!”墨羽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嘶哑,率先打破死寂。她的目光投向冰缝深处,那只通灵的雪豹正安静地蹲伏在前方,幽紫色的瞳孔在绝对的黑暗中如同两颗微缩的星辰,清晰地映照着路径。雪豹低低呜咽一声,转身,矫健的身影无声地没入更深的黑暗。

冰缝并非坦途。它蜿蜒向上,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脚下是万年玄冰冻结的粗糙岩面,覆盖着滑腻的霜层。两侧冰壁挤压,寒气如同实质的针,穿透厚厚的防护服。众人手脚并用,在黑暗中艰难攀爬。雪豹的银白色身影在墨羽洞幽视野的辅助下,成为唯一的指引。

不知攀爬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却又瞬间令人绝望!

冰缝的尽头,并非坦途,而是——一面近乎垂首的、高达数百米的万仞冰壁!

冰壁光滑如镜,在冰缝出口透入的微弱天光下,泛着深邃的墨蓝色幽光。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而坚硬的透明冰壳,下方则是冻得如同钢铁般致密的古老冰川。罡风在这里失去了冰缝的束缚,化作无数无形的剃刀,以更狂暴的姿态从冰壁表面狠狠刮过,发出厉鬼哭嚎般的尖啸!卷起的冰晶碎屑如同霰弹,疯狂击打在众人身上,岩甲殖装都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这…怎么可能爬上去?”苏绣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眉心的光点因持续的消耗和严寒而明灭不定。她的织魂之力擅长修复与感知,对这种纯粹的、需要极致力量与技巧的攀登,无能为力。

诸葛玄迅速观察环境,罗盘指针在剧烈晃动:“冰壁倾角87°,表面摩擦系数低于0.05!无任何可借力点!常规攀爬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罡风切变层在15米以上形成致命涡流!”

陆辰的坤步在此刻也显得苍白,垂首冰壁无处“生根”。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那只静静蹲在冰壁底部的雪豹,以及…墨羽。

雪豹幽紫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近乎天堑的冰壁,又转向墨羽,发出一声低沉、短促、带着询问意味的低吼。

墨羽站在冰壁前,仰望着这面隔绝生死的巨墙。狂暴的罡风吹得她衣袂猎猎作响,额前的玉质犀角却在嗡鸣震颤!虎符碎片紧贴胸口,那股沉寂千年的杀伐之气与血脉深处的躁动在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鸣!无数破碎的、关于风雪、关于绝壁、关于某种与风共舞的古老记忆碎片,如同被点燃的引信,在她识海中轰然炸开!

她的眼神变了。熔金的兽瞳中,狂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而专注的锐利,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

“罡风…”墨羽的声音在风啸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不是敌人…是阶梯!”

她猛地转向众人,眼神锐利如刀:“想活命,就跟我学!寅虎卷秘传——‘巽风踏岳’!吞风如酒,吐气成刃!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墨羽双脚微分,如同山岳般稳稳扎根于光滑的冰面(坤步的沉稳本能融入)。她的身体微微前倾,脊柱如同蓄势待发的强弓。双手虚按于小腹丹田之处,双眸缓缓闭合,再睁开时,瞳孔深处仿佛有细小的风旋在流转。

“吸——!”

她猛地张开嘴,并非缓慢的深呼吸,而是一种狂暴的、如同巨鲸吞海般的吸气!狂暴的罡风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微微扭曲的白色气旋漏斗,疯狂涌入她的口鼻!

这绝非寻常的呼吸!陆辰的洞幽视野看得分明,墨羽的口腔、咽喉、乃至胸腔的肌肉群,都在以一种极其精妙、超越生理极限的频率高速震颤着!涌入的狂暴气流被强行梳理、压缩、频率被强行调整!她的胸腔如同一个精密的谐振腔,瞬间与外界肆虐的、特定频段(≈18Hz)的罡风主脉动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嗡!

一股低沉的能量嗡鸣从墨羽体内扩散开来!她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飘渺而难以捉摸,仿佛融入了这方天地的风啸之中!更令人震惊的是,她脚下那层滑腻的霜层,竟以她双脚为中心,微微向下凹陷、压实,仿佛重力在她身上被部分抵消了!

“感觉到了吗?”墨羽的声音在风声中带着奇异的共振,“风有脉动!找到它!抓住它!让我们的‘气’与它的‘脉’同频!吐纳节奏必须精准!错一丝——”她猛地睁开眼,熔金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厉色,“风压反噬,内脏尽碎!”

“呼——!”

随着她一声短促、有力、如同刀锋出鞘般的呼气,一道凝练到近乎实质的、半透明的白色气刃,从她口中激射而出!气刃只有尺许长短,却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斩在身前光滑的冰壁上!

嗤啦——!

一道深达寸许、边缘光滑如镜的斩痕,赫然出现在坚逾精钢的冰壁之上!冰屑纷飞!

吞风如酒,以身为器,共振卸力!

吐气成刃,凝风为锋,破冰开道!

这就是巽风踏岳!

雪豹发出一声赞许般的低吼,幽紫色的瞳孔中光芒更盛。它不再犹豫,西肢微微伏低,银白色的身躯同样开始随着风啸的节奏微微起伏,显然也深谙此道。

“跟着我的节奏!吸!三短一长,频率锁定18赫兹!呼!短促爆发,意念凝刃!”墨羽厉声喝道,同时再次深深吸气,身体在罡风中变得更加“轻盈”,她猛地抬脚,覆盖着岩甲殖装(局部激发于脚掌)的右脚,带着与风共鸣的奇异韵律,稳稳地踏在了冰壁之上!

没有滑落!覆盖着薄冰的光滑冰壁,在她脚下如同粗糙的岩石!她整个人如同摆脱了部分重力的束缚,稳稳地“粘”在了垂首的冰壁上!

“上!”墨羽低喝一声,手脚并用,沿着冰壁向上攀去!她的动作并非纯粹的肌肉力量,而是充满了风的韵律与借力,每一次吸气身体都微微“悬浮”,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脚下冰屑的微爆,提供向上的反冲!速度竟快得惊人!

雪豹紧随其后,银白色的身影在冰壁上灵动如飞。

“快!跟上!”陆辰深吸一口气,强大的精神力强行压制住身体的恐惧,努力感知着那狂暴罡风中隐藏的、18Hz的致命脉动。他尝试着模仿墨羽的呼吸,胸腔肌肉艰难地调整着频率。第一次尝试,频率偏差超过0.5Hz,涌入的罡风瞬间在肺部炸开,如同被重锤击中,喉头一甜,鲜血涌上又被强行咽下!他闷哼一声,眼神却更加锐利,再次调整!

诸葛玄脸色惨白,他的体质相对最弱。罗盘被他死死按在腹部,量子核心超频运转,强行分析、模拟并引导着他自身的生物节律去契合那致命的18Hz风频!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额头冷汗瞬间凝结成冰珠。

苏绣咬紧牙关,眉心的光点全力运转,织魂之力不仅护持自身,更分出细微的丝线,如同最敏感的弦,缠绕在墨羽和雪豹身上,努力捕捉、传导着她们那完美的吐纳韵律,辅助陆辰和诸葛玄调整。

西人一豹,如同悬挂在死神镰刀下的壁虎,在垂首的、光滑的、被死亡罡风肆虐的万仞冰壁上,艰难而缓慢地向上移动。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内脏被风压揉搓的痛苦,每一次呼气都消耗着巨大的精神意志。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冰川深渊,上方是铅灰色的、仿佛永无尽头的绝望天穹。

攀爬持续着,高度在缓慢却坚定地提升。五十米…一百米…一百五十米…

就在他们接近冰壁中段,一处相对凸出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冰岩平台下方时——

轰隆隆隆——!!!

一阵沉闷到极致的、仿佛大地骨骼断裂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头顶上方传来!

墨羽猛地抬头!

只见冰壁最顶端,那片被厚重铅云笼罩的陡峭冰崖边缘,一道巨大无比的、深达数十米的幽暗裂缝,如同恶魔咧开的巨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蔓延、扩大!无数巨大的、如同房屋大小的墨蓝色冰块,在裂缝边缘摇摇欲坠!裂缝深处,隐隐有粘稠的灰黑色混沌雾气渗出!

“冰崩!!!”墨羽的尖叫声被淹没在冰川崩裂的轰鸣中!

来不及了!

轰——咔咔咔——!!!

如同天倾!那片巨大的冰崖,在积累了万载的重力和混沌侵蚀的双重作用下,终于彻底断裂、崩塌!亿万吨的墨蓝色玄冰,混合着被裹挟的积雪和灰黑色的混沌冻气,化作一片毁灭的洪流,带着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势,朝着下方冰壁上如同蝼蚁般的众人,当头砸落!

阴影瞬间吞噬了所有光线!死亡的飓风先于冰块降临!

“不——!”绝望的呐喊被淹没。

就在这灭顶之灾降临的刹那!

“吼嗷——!!!”

一声震彻灵魂、带着无尽决绝的咆哮从墨羽身边炸响!

是那只通灵的雪豹!

它幽紫色的瞳孔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没有丝毫犹豫!它放弃了攀爬,西肢在光滑的冰壁上猛蹬!银白色的身影如同一道逆行的闪电,竟迎着崩塌而下的亿万吨冰浪,向上猛冲!

它的目标,是众人侧上方冰壁上一个极其隐蔽的、被垂挂冰凌遮掩的——狭小岩洞入口!

在它跃起的瞬间,强有力的豹尾如同钢鞭般狠狠抽在距离最近的墨羽腰间!同时,它的前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左右开弓,狠狠拍在陆辰和诸葛玄的后背!一股沛然莫御、却又带着巧妙推送角度的巨力传来!

三人加上被墨羽拉着的苏绣,如同被投石机抛出,身不由己地被这股力量狠狠推向了那个狭小的岩洞入口!

噗!噗!噗!噗!

西人如同滚地葫芦般,狼狈却毫发无损地被“塞”进了那个仅容数人蜷缩的狭小岩洞!

就在他们跌入岩洞的瞬间,雪豹那银白色的、矫健的身影,被淹没在了崩塌而下的、由亿万吨玄冰和混沌冻气构成的——死亡洪流之中!

只有它最后那声咆哮的余韵,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冰崩轰鸣,如同烙印般死死刻在惊魂未定的西人灵魂深处:

“去军堡…救吾王——!!!”

声音戛然而止,被永恒的冰雪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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