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这几日谨小慎微，做事也格外的用心，开始观察陆洐喝茶的表情，通过茶杯端过来，以及他开始喝茶的时候，从水温的温度，到他脸上的微表情，她都偷偷观察，开始猜测他的喜好。
终于发现了他喜欢温茶，介于凉茶之前，她记下他的喜好，关于糕点。
除了御膳房会送来一些，还有就是其他宫妃。
沈鸢开始观察陆洐身边的这些宫妃娘娘，当然都是花容月貌，可是为什么总是感觉差一点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侍卫来报，掌院学士求见。
陆洐看了她一眼，她立刻会意，行了礼，退了出去。
陆洐在店内办公，她自然乐得自在，可以西处转转，这大殿门口到院子，她平时低眉顺眼的，也没有欣赏。
赵公公出来了，看着一脸轻松的沈鸢，他默默擦汗。
沈鸢看了他一眼，这秋天，天气凉爽，是古代难得的最舒服的季节，这赵公公怎么如此这么热，脸上和额头上不断的冒汗。
“赵公公，您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她关心的询问。
赵福看了过去，她脸上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支支吾吾的说：“没事，没事，许是今儿个穿多了。”
沈鸢淡然一笑，像是一朵艳丽的芙蓉花。
好看的眉眼，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
赵福看在眼里，这小丫头似乎还不知道自己的笑容具有多大的感染力吧。
“日后，少这样笑。”赵福好心的提醒。
沈鸢在宫里也没有什么好的朋友，除了文渊阁就是这里，这赵公公虽然有事首接把自己推出去顶包，但是没有一次成功的，她也知道，他明着是害她，其实暗地里是保护她，沈鸢心和明镜一样，怎么会不知道呢。
所以对赵公公难免有些好感，当成一个不错的同事来相处。
“我这样的笑，怎么了？”沈鸢有些不知所措。
“咱们在宫里，抬头主子，低头主子，保不齐哪天主子心情不好，还看见你笑，你说，会怎么样？”赵公公的话带有引导意味，他只是希望她多少能听听进一点，日后也好少吃点苦头。
沈鸢却噗呲一下笑了出来，掩着嘴：“那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吧。”
赵公公难得被她的情绪所感染，由不得被她惹笑了，也笑了起来，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赶紧收拾好情绪，在她额头上一指：“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沈鸢微微行礼，刚要下去。
就看见大门打开了，掌院学士走了出来。
沈鸢和他打了个照面，同样朝着他行礼，掌院学士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道：“沈姑娘。”
“掌院。”她也轻轻回应了一下。
赵公公在一旁，又开始额头冒汗了。
“沈鸢！”
这个声音却是从殿内传来的。
她朝着里面看去，听着他的声音似乎不悦，但是还是得硬着头皮进去。
她推开殿门，然后走了进去。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碴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她进去后：“陛下。”
皇帝陆衍那句轻飘飘的询问，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骤然落下！
“掌院学士周清源，打算请旨赐婚。”陆衍的声音在听雨轩寂静的外间响起，平淡无波，却比惊雷更让沈鸢魂飞魄散。
他站在几步之外，玄色的身影仿佛吸纳了所有的光线，只留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阴影。“问朕，他该答应吗？”
赐婚？！周砚白？！
沈鸢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似乎都冻僵了。
她猛地抬起头，撞进陆衍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寒眸里。
那目光里没有询问，只有冰冷的审视和一种……残忍的戏谑。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
周砚白的心思，甚知周清源可能的打算！
他这是在……审判！
是在逼她亲口说出判决！
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恐惧的狂潮几乎将她淹没。
答应？
不！
这无异于亲手将周砚白，甚至可能将整个周家拖入万劫不复！
暴君绝不会允许！
不答应？
以什么理由？
她一个卑微宫女，有什么资格拒绝清贵翰林之子的求娶？
那岂不是坐实了她“不安分”、“攀附”的罪名？
更会激怒眼前这个掌控一切的疯子！
冷汗瞬间浸透了沈鸢单薄的里衣。
她强迫自己冷静，电光火石间，公关话术的本能再次被逼到极限：保命第一！撇清关系！贬低自身！
她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破碎颤抖，带着十二万分的卑微和惶恐：“陛……陛下明鉴！奴婢……奴婢卑贱之躯，蝼蚁不如！周公子……周公子乃天潢贵胄，前途无量！奴婢……奴婢怎敢……怎敢有此痴心妄想！奴婢不配！万万不配啊！”
“不配？”陆衍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面骤然开裂，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近，玄色的靴尖停在了沈鸢低垂的视线边缘。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如同毒蛇吐信，“朕倒觉得，你配得很。”
沈鸢的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那“不配”二字，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既能保全周砚白又能撇清自己的救命稻草！
她只希望暴君能听出她的惶恐和撇清之意！
然而，陆衍接下来的话，却如同地狱吹来的阴风，瞬间将她打入冰窟：“你若是点头，朕倒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他的语调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只是……周清源那老儿，恐怕就要可怜了。”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气息拂过沈鸢的头顶，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上：“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很伤心的。”
白发人送黑发人？！
轰——！
沈鸢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巨大的恐惧和寒意如同海啸般将她彻底吞噬！
他……他不是在试探，不是在警告！
他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只要她敢答应，周砚白必死无疑！
他甚至会用最残忍的方式，让周清源亲眼看着儿子因她而死！
“不——！” 沈鸢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叫，如同濒死的小兽。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是纯粹的、无法掩饰的惊骇欲绝和巨大的恐惧，“陛下！奴婢不配！奴婢真的不配！求陛下开恩！求陛下……！”
她语无伦次，只想拼命强调“不配”，只想让暴君明白她的拒绝！她宁愿自己粉身碎骨，也绝不愿连累周砚白！
“不配？”陆衍重复着这两个字，看着沈鸢眼中那份为周砚白而起的巨大恐惧和哀求，看着那张因惊惶而更显楚楚可怜、甚至带上一种破碎美感的绝色容颜……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暴戾、嫉妒和某种阴暗占有欲的怒火，如同被浇了油的火山，轰然在他胸腔里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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