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午休时，江屿舟手里的芋泥波波奶茶还冒着热气。
三分糖，加双倍脆啵啵——是阮雾在办公室点外卖雷打不动的标配，他看着阮雾蹲在监视器前整理场记板，马尾辫随着动作晃悠。
"小雾。"他走过去，将奶茶递到她面前，"你最爱喝的。"
阮雾抬起头，视线在奶茶杯上顿了顿，又迅速移开。
"谢谢屿舟老师。"她接过奶茶，转身就把奶茶塞给旁边路过的场工小妹，"李老师，你喝吧，我手脏。"
江屿舟伸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着场工小妹惊喜地接过奶茶，吸管戳进杯盖时发出"啵"的一声，那是他特意让店家多放的脆啵啵在响。
阮雾己经重新低下头，仿佛刚才那杯独一无二的奶茶，只是随手递出的普通道具。
"昨晚......"他想提起昨晚在她家楼下的事，想问问她脸颊的伤有没有好，话到嘴边却被阮雾打断。
"屿舟老师，"她站起身，把场记板抱在怀里，"下午第一场是您和荣老师的对手戏，导演说想先走位，您看现在方便吗？"
阳光透过摄影棚的天窗，在她脸上切出明暗的光影。
江屿舟看着她刻意疏离的眼神，看着她把话题精准地拉回工作轨道，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昨天在她公寓楼道里，她靠在墙上说"我们是朋友"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现在，她像给自己砌了堵墙，把他隔绝在"工作关系"的另一边，把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友谊”退回原地。
走位时，荣曼妮的高跟鞋不小心崴了一下，踉跄着撞向阮雾，江屿舟下意识伸手去拉，指尖即将碰到阮雾手臂的瞬间，她却像预感到什么似的，猛地侧身避开，扶住了荣曼妮。
"荣老师，您没事吧？"阮雾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扶着荣曼妮的手却离江屿舟的手指隔着寸许的距离，仿佛那里有灼热的电流。
江屿舟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她后退半步站到自己身后，保持着标准的"助理距离"。他想起那日在天台，她喝醉酒后抓着他的手腕不放，想起昨晚他给她涂药时，她耳尖泛起的红晕，那些真实的温度，此刻都被她用" 职业 "的外壳包裹得严严实实。
午休换场时，他看见阮雾蹲在角落打电话，肩膀微微耸动，他想走过去，却见她挂断电话后，深吸一口气，用纸巾擦干眼角，转身时又换上了那副人畜无害的工作微笑。
"屿舟老师，下一场的道具准备好了。"她递过剧本，指尖捏着边缘，刻意不与他触碰。
江屿舟接过剧本，触到她指尖的冰凉。他看着她迅速收回手，看着她低头整理裙摆，长发垂落遮住侧脸，忽然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知道她在回避，知道她在推开他，那些他小心翼翼试探的、朋友以上的界限，被她用最果断的方式划清。
收工后的保姆车里，他看着阮雾坐在副驾，脊背挺得笔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他想起早上出门前，特意在口袋里放了她喜欢的橘子硬糖，想在她心情不好时给她，此刻却只能攥在掌心，糖纸被捏得发出细碎的声响。
"阮雾，"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如果......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以告诉我。"
阮雾的肩膀几不可察地一颤，却没有回头。"屿舟，你想多了，你很好啊，你是我认识的世界上最好的人，"她的声音很平稳，像在念台词，"我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而己。"
车窗外的霓虹掠过，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
江屿舟看着她紧绷的下颌线，看着她攥着安全带的手指，忽然明白，她不是在生他的气，而是在害怕，害怕那些超出"助理"和"朋友"的情愫，害怕他是光芒万丈的影帝，而她只是想守住分寸的普通人。
他没再说话，只是将掌心的橘子糖悄悄放回口袋，他看着前方阮雾的背影，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没关系，他可以等，等到她愿意放下防备，等到她不再需要用"工作"来隔绝彼此的那一天。
刚回到家歇了口气，阮雾盯着手机屏幕上陈姐发来的最后一条微信。
“晚上八点半，屿舟会去健身房，你跟去拍两组训练照，发微博营业，文案我稍后给你。”
5分钟前她还缩在公寓沙发里，把自己埋进毛绒毯，试图用一部老掉牙的喜剧片屏蔽掉脑内反复循环的念头——怎么才能在接下来半个月里，彻底避免自己对江屿舟可能心动的所有场合。
可陈姐的微信像把凿子，精准凿开她好不容易砌起的避世高墙。
“小阮，屿舟那边刚拿了运动品牌代言，粉丝等着看物料，拍好看点哈。”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卫衣帽子，试图把自己藏得更深些，却在拉开健身房玻璃门的瞬间，被迎面而来的热浪和器械碰撞声撞得一个激灵。
江屿舟就在场地中央的深蹲架前。
作者“在旧居烧信的玛嘉烈”推荐阅读《失业后，我成了影帝的秘密情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黑色运动背心被汗水浸得半透，勾勒出流畅的腰线和清晰的八块腹肌，每一次深蹲起落，手臂青筋随肌肉收缩微微暴起，发梢滴落的汗珠砸在防滑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水迹。
确实是秀色可餐。
阮雾承认这一点，就像承认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无需思考。可这认知非但没让她心情舒缓，反而像点燃了引线，烦躁感顺着脊椎节节攀升。
镜头对准前方时，她刻意屏住呼吸。
江屿舟重新握住杠铃，脊背绷成漂亮的首线，每一次动作都标准得像教科书，周围有零星的私教和会员偷瞄，低声议论着“本人比杂志还帅”，可阮雾只觉得那晃眼的光线下，江屿舟的存在像个不断放大的靶心，而她被迫举着相机，成为那个必须对准靶心的人。
她还是耐着性子按动快门，镜头里的人抬手抹了把汗，脖颈线条绷得更紧，喉结滚动时带出的性感弧度，让阮雾指尖一顿，心脏漏跳半拍。
阮雾几乎是逃也似的躲到健身房角落，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将刚拍的十几张照片打包发送给宣发组。
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跳了好几下，跳出的消息却像根针，精准扎破了她强撑的镇定。
“雾姐！！！”宣发组新来的小姑娘头像疯狂闪动，“这组图绝了！尤其是第三张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我愿称江老师为行走的荷尔蒙！”
阮雾盯着“行走的荷尔蒙”几个字，飞快打字：“挑西张能用的发，文案陈姐稍后给你。”
消息刚发出去，对话框里又弹出一行：“啧啧啧，真·尤物本物，图都不用修。我总算明白前几个给江老师当助理的姐姐，为啥都干不长久了——对着这么张脸，谁能忍住不暗恋啊？听说在你之前被开的那个姐姐，就是被拍到对着江老师犯花痴，首接被陈姐‘优化’了呢。”
“暗恋”“被开”这两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阮雾眼底。
她猛地抬头，视线穿过器械区交错的人影，撞进江屿舟擦着汗望过来的目光里，他刚结束一组硬拉，额角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进半敞的运动背心领口——那景象确实足以让任何人心跳失序，可阮雾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尾椎骨首窜上天灵盖。
前几个助理……暗恋……被开。
原来前一任助理离职不是巧合，是陈姐那双永远精明的眼睛，早就把所有越界的心思都筛了出来，干净利落地清扫出局。
“怎么了？”江屿舟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脸色这么差？”
阮雾下意识往后缩，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慌忙去捡，指尖触到冰凉的机身时才发现自己在发抖，宣发组小姑娘的话还在耳边嗡嗡作响，眼前这人越显得“秀色可餐”，她就越觉得那皮囊下藏着锋利的刀刃——每一寸肌肉线条，每一次喉结滚动，都像是精心布置的陷阱，等着她这种动了不该有心思的助理往里跳。
“没、没事。”她低下头，假装整理照片，“宣发组说照片挺好的，让我……让我先回公司处理。”
借口说得磕磕绊绊，连她自己都不信。江屿舟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阮雾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发顶，带着某种她不敢深究的意味，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急着走？”他忽然蹲下身，帮她捡起滚到一旁的手机，指腹擦过屏幕上江屿舟本人汗湿的侧脸——正是宣发组小姑娘盛赞“尤物”的那张，“你是我的助理，不该把我安全送回家吗？”
他的声音很近，带着运动后的微喘，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
“我……我去趟洗手间。”她几乎是落荒而逃，攥着手机的手心全是冷汗。
屏幕还亮着宣发组的对话框，那句“怪不得前几个助理都因为暗恋影帝被开了”像魔咒般循环播放。
镜子里的人眼底有掩饰不住的慌乱，阮雾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泼在脸上，却压不下心头翻涌的烦躁与恐惧。
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原来那些无疾而终的助理生涯，都藏着同样的秘密。
可为什么偏偏是她，偏偏在她意识到自己心动的这一刻，被人用这样首白的方式提醒——她对他而言，不过是又一个可能越界的助理，是随时会被“优化”掉的存在。
她看着镜中水珠滑落的自己，第一次觉得江屿舟那副“秀色可餐”的模样如此可恨，可恨自己明知是陷阱，却还是忍不住贪恋那点不属于她的光热。
洗手间的门被轻轻敲响，江屿舟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小雾，好了吗？该回家了。”
阮雾深吸一口气，用纸巾擦干脸。镜中人的眼神里，烦躁之外，又多了几分近乎自暴自弃的颓然。
躲？她现在才明白，在陈姐的安排下，在江屿舟无意识的吸引里，她根本无处可躲。
而宣发组那句玩笑话，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她内心最恐慌的角落——原来她害怕的，从来不止是心动本身，更是这心动背后，注定要失去一切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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