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 年 9 月 11 日,秋分后的第一个雨夜,沈砚冰的油纸伞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节奏。霞飞路 37 号 "同济堂" 的灯笼在风雨中摇晃,灯面上的 "同修仁德" 西字被雨水冲淡,露出暗藏的太极图 —— 地下党第三联络点的标志。
推开木门,浓郁的中药香扑面而来,沈砚冰的皮鞋碾过门槛上的枸杞碎粒。柜台后的老掌柜正在捣药,捣杵撞击瓷钵的节奏是三长两短 —— 这是 "安全" 的暗号。他上前,袖口的银扣轻触柜台:"掌柜的,家父旧疾发作,需当归三钱,远志五钱。"
老掌柜的手在药斗上停顿半拍,取药的手却伸向 "黄芪" 的抽屉:"客官弄错了,当归在西柜。" 沈砚冰心中一紧,这是警示 "西角有耳"。他顺着老掌柜的目光望去,穿灰布衫的顾客正对着 "川贝" 药斗咳嗽,袖口露出的樱花刺青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沈砚冰凑近柜台,压低声音:"需虎骨酒半斤,外敷金创药。" 这是索要西药盘尼西林和止血粉的暗语。老掌柜的手指在算盘上敲出摩斯密码:"虎骨酒在库房,金创药需现配。" 他递出包好的黄芪,纸包角折成三角 —— 这是 "尾随者三人" 的警示。
后堂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老掌柜借机转身,沈砚冰看见他往铜壶里丢了三颗枸杞 ——"三点钟方向有密道"。穿灰布衫的顾客己经逼近,沈砚冰抓起柜台的戥子,秤杆上的刻度正好指向 "三七"—— 暗合药铺后巷的三十七号门。
"客官慢行。" 灰布衫男子伸手阻拦,沈砚冰突然剧烈咳嗽,指尖将朱砂粉弹向对方眼睛。趁对方揉眼的瞬间,他撞开侧门,药铺的穿堂风卷起当归、川芎的药香,形成天然的气味屏障。身后传来老掌柜的喊声:"抓贼啊!"
后巷的青砖墙爬满爬山虎,沈砚冰踩着湿滑的苔藓左转三次,墙上的药葫芦标记指向不同的岔路。他摸出老魏给的磷粉,在 "当归" 标记的墙上画了个叉 —— 这是误导追兵的假路线。追兵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突然拐进堆满药材的夹道,抓起一把艾草点燃。
烟雾顺着风势弥漫,追兵的咳嗽声证明他们进入了陷阱。沈砚冰记得老掌柜说过,后巷的布局暗合《千金方》的药阵,"当归巷" 通向东边的裁缝铺,"防风巷" 则是死胡同。他贴着 "熟地" 标记的砖墙前进,靴底的药渣在积水里留下特殊的气味轨迹。
当追兵的手电光扫过 "川芎巷" 时,沈砚冰己经推开了伪装成药柜的暗门。门后是螺旋形的石阶,墙壁上每隔三步就嵌着磁石,这是老魏为防日军指南针设计的迷阵。他数着台阶,当踩到第七块松动的青砖时,暗门突然打开,许如瑾的枪口几乎抵住他的眉心。
地下室的煤油灯映着许如瑾苍白的脸,她的旗袍领口撕开,露出锁骨下方新纹的梅花刺青 —— 地下党死士的标志。"拿到了吗?" 她的声音混着吗啡的气味,沈砚冰这才发现赵刚躺在竹床上,腹部的绷带渗出黑血。
沈砚冰摊开油纸包,里面除了黄芪,还有用蜡丸密封的盘尼西林和磺胺粉。老掌柜的密信藏在黄芪根里,用甘草汁写着:"药铺己暴露,新联络点改至同仁堂,暗号 ' 陈皮三钱,半夏五钱 '。" 许如瑾的指尖划过密信,突然僵住:"半夏有毒,这是警示 ' 陷阱 '。"
地面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沈砚冰知道这是老魏在药铺制造的纵火假象。他摸出从药铺顺来的磁石,这是破解日军指南针的关键。许如瑾突然抓住他的手,将磁石按在赵刚的伤口旁:"日军的子弹涂了曼陀罗毒,磁石能延缓毒素扩散。"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沈砚冰和许如瑾带着赵刚转移。后巷的追兵己经被老掌柜的迷阵困住,远处传来日军巡逻车的轰鸣。沈砚冰背着赵刚,许如瑾手持改良的化学炸弹走在前方,炸弹外壳用石膏制成,撞碎后会释放辣椒烟雾。
经过 "熟地巷" 时,许如瑾突然停步,将炸弹投向追兵。石膏碎裂的瞬间,辛辣的烟雾让追兵失去方向。沈砚冰趁机拐进 "当归巷",却发现出口被日军封锁。他想起老掌柜说过的 "以药引为路",抓起墙角的薄荷草塞进赵刚口中 —— 这是地下党 "唤醒" 的暗号。
赵刚在昏迷中咬碎薄荷,突然发力拽住沈砚冰,指向墙上的 "附子" 标记。沈砚冰会意,用磁石吸开砖缝,露出通往裁缝铺的密道。当他们钻进密道时,日军的刺刀正划破巷口的油纸伞,伞骨上的药渣纷纷扬扬,像是为他们送行的纸钱。
同仁堂的天井飘着细雨,沈砚冰看着许如瑾将盘尼西林注入赵刚体内。老魏正在破译从药铺带出的密信,突然拍案:"日军特高课今晚要清查所有药铺,目标是西药和磺胺粉。" 他推了推眼镜,"同济堂的老掌柜... 可能没出来。"
许如瑾的手顿在赵刚的脉搏上,沈砚冰看见她腕间的翡翠镯在滴水,水珠顺着镯面的云纹滑落,形成 "奠" 字。他突然想起在同济堂看见的场景:老掌柜在捣药时,故意将桃仁和杏仁混在一起 —— 这是 "同归于尽" 的暗语。
"砚冰," 许如瑾突然开口,"老掌柜的戥子秤杆,刻着淞沪会战的日期。" 她的指尖划过赵刚的太极图刺青,"他用自己的药铺,为我们争取了三个小时。" 沈砚冰握紧拳头,掌心的药渣硌得生疼,那是老掌柜最后塞给他的止血粉。
深夜的石库门地下室,沈砚冰看着老魏改装的矿石收音机,耳机里传来延安的电波:"同意上海情报组转移计划,代号 ' 当归 '。" 他摸出从同济堂带出的磁石,这是老魏用来干扰日军监听的关键部件。
许如瑾坐在赵刚床前,用当归水为他擦拭伤口,药香混着血腥气在室内弥漫。沈砚冰突然想起在药铺看见的场景:老掌柜的药斗里,"远志" 和 "当归" 总是放在相邻的位置,就像地下党和延安,隔着万水千山,却永远心脉相通。
"砚冰," 许如瑾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老掌柜的密信里,还提到了 ' 梅丸 ' 号的下落。" 她举起半片虎符,正是从同济堂的地道里找到的,"日军的生物战剂,就藏在 ' 梅丸 ' 号的底舱。"
同仁堂的后巷,沈砚冰和许如瑾穿着药铺伙计的服饰,推着装满药材的独轮车。车上的黄芪、当归、防风层层叠叠,最底层藏着老魏改良的发报机。许如瑾腕间的翡翠镯换成了药铃,每走三步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给接头人的暗号。
他们在 "陈皮巷" 遇见了新的联络员,对方的药篓里装着带露的半夏 —— 这是 "危险" 的警示。沈砚冰突然意识到,同仁堂的暗语己经被破解,日军的眼线就在附近。他迅速将发报机塞进当归堆里,推着独轮车拐进 "防风巷"。
追兵的枪声在身后响起,沈砚冰打翻车上的药篓,黄芪、川芎、薄荷散落一地。许如瑾趁机点燃随身携带的艾草,烟雾中,追兵的视线扰,指南针也因磁石失效而失灵。当他们从 "熟地巷" 的暗门逃脱时,独轮车的辙印在青石板上留下了 "梅丸" 二字的痕迹。
石库门地下室,老魏终于完成了发报机的改装,频率锁定在 27.06MHz。沈砚冰戴上耳机,听见延安的声音清晰传来:"收到 ' 梅丸 ' 号情报,己通知长江舰队。" 他转头看向赵刚,对方己经苏醒,正在用虚弱的声音和许如瑾对暗号。
许如瑾的旗袍口袋里,装着从老掌柜那里继承的戥子,秤杆上的刻度依然清晰。沈砚冰知道,这杆戥子以后会成为地下党的信物,就像老掌柜用生命守护的药铺,虽然消逝,却留下了永不磨灭的暗语。
"砚冰," 赵刚突然开口,"同济堂的老掌柜,其实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 他的手指划过沈砚冰带来的磺胺粉,"他的药铺,是当年十九路军的急救站。" 沈砚冰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老掌柜的捣药节奏,和十九路军的冲锋号如此相似。
许如瑾站在窗边,望着同仁堂的方向,腕间的药铃轻轻作响。沈砚冰知道,下一个药铺暗语己经在她心中成型,就像中药的君臣佐使,地下党的情报网也需要有人做 "君药",在黑暗中引领方向。
夜幕降临,沈砚冰再次穿上药铺伙计的服饰,药篓里装着新的情报和盘尼西林。许如瑾递给他一个蜡丸,里面是老掌柜最后的密信:"药有君臣,人有肝胆,愿这剂药方,能医好这破碎的山河。"
走出石库门,沈砚冰望着满天星斗,突然想起老掌柜说过的话:"每味中药都有它的归经,就像每个中国人,都有自己该守的山河。" 他摸了摸药篓里的磁石,知道在这充满暗语的药香里,他们的战斗,永远不会停歇。
同仁堂的地下室,老魏正在绘制新的药铺暗语图,每味中药对应一个情报点。沈砚冰和许如瑾站在赵刚的床前,听他讲述老掌柜年轻时的故事。突然,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新的联络员带来消息:"梅丸号己进入长江口,菊水计划第三阶段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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