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杏：“年级第一这是……在激我？”
他逼近一步，那股混合着汗气和一点淡淡皂角的气息更加浓烈地席卷过来。
“怕丢脸？还是怕……”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怕看到我们输？”
苏杏抱着作业本，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却没有后退半步。
她仰着头，平静地看着他眼底跳跃的火焰：
“输赢基于实力，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实力？”沈砚辞嗤笑一声，指了指赵明。
“就凭他？班长的学习实力，我认可。”赵明再次躺枪。
没等赵明抗议，沈砚辞猛地转向他，语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妄：
“赵小明！名单加上老子名字！”
赵明狂喜：“啊？辞哥！你答应了？！”
沈砚辞没理赵明，目光依旧锁在苏杏脸上，带着那种少年人特有的、亮得灼人的神采和一种找到“乐子”的兴奋。
“喂，苏杏。”
他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自信、甚至有点幼稚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苏杏耳中。
“敢不敢赌一把？看我能不能把九班那群‘猴子’打成‘孙子’？赌赢了……”
他微微眯起眼，似乎在思考赌注，目光扫过她桌上的笔袋，“赌赢了，你就给我买……嗯，请我吃一个礼拜的橘子糖。”
橘子糖？
苏杏抱着作业本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她想起某天晚自习那廉价却鲜明甜腻的味道。
“为什么是橘子糖？”她听见自己问，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怎么？”沈砚辞挑眉，带着点促狭，语气理所当然又无比理首气壮。
“那天看你把我塞给你的那颗糖扔了，我还不能要回来？”他目光扫过她课桌抽屉方向，像洞悉了什么秘密。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周围同学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什么，只看到沈砚辞突然答应报名，还对着年级第一笑得极其……欠揍？
而平时像个冰山娃娃一样的苏杏，抱着作业本站在原地，脸颊侧对着光，耳根处似乎……又有点隐约的粉？
苏杏垂下眼睫，避开了他那如同探照灯般的目光，抱紧了怀里的作业本，仿佛那层叠的本子能给她一点安全感。
“赌就赌。”
她最终低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拂过纸面，几乎被周围的喧嚣掩盖，但却清晰地落入了沈砚辞耳中。
她没再停留，抱着作业本，快步从沈砚辞身侧的空隙挤过，朝教室门外走去。
“行！说定了！”沈砚辞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笑意，在她身后响起，响亮得几乎盖过了所有课间的喧闹。
“你就等着掏糖吧，冰块！”
阳光下，抱着作业本走出教室的清瘦背影似乎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然后更快地融入了走廊的光影里。
———
篮球联赛前的气氛像鼓胀的气球，在课间和放学的空隙里发酵膨胀。
高二楼下那片被高大香樟树环绕的水泥篮球场，成了高二（三）班男生们临时抱佛脚的圣地。
“传球啊赵明！传给我！”一个男生顶着太阳，满头大汗地喊着。
“别传他！传我这边！”另一个冲沈砚辞吼。
沈砚辞穿着校服改短的T恤和运动短裤，脚下一双看起来有些旧却很轻便的球鞋。
他动作其实相当干净利落，步伐灵活，弹跳也好，只是打法实在……野路子。
“赵明！你跑位！往底角去！别特么杵在内线当桩子！”
沈砚辞接到球，一个干脆的假动作晃过临时充当对手的隔壁班同学，手腕一抖把球传出去，对着赵明的方向吼，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嫌弃。
赵明手忙脚乱地接住球，面前空无一人，手一抖，球竟然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首接砸在了篮筐沿上，弹飞了。
“啊！！！”场外几个围观的女生忍不住捂脸哀叹。
“靠！”沈砚辞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汗珠顺着他深刻的下颌线滚落，眼神像要吃人。
“赵小明！你那眼睛长哪儿了？这么大个篮筐都看不见？！你的高超智商也退化了是吧？”
赵明被骂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反驳，只能憋屈地去捡球。
苏杏恰好抱着一沓收齐的生物作业本，从物理实验室回教学楼，必须穿过篮球场边缘这条铺着香樟树影的小道。
树叶的缝隙将午后灼热的阳光割裂成光斑，跳跃在她身上和洁净的白色作业本封皮上。
球场上的喧嚣自然涌入耳中，她微微侧目，正好撞见沈砚辞气急败坏骂赵明的那一幕。
他叉着腰站在那儿，因为不满而蹙起的眉头和额前被汗水浸湿贴在眉骨的黑发，配上他那副“天老大老子老二”的表情，竟然有点……说不出的鲜活和真实。
与平时趴在课桌上蔫蔫的样子，或者偶尔炸毛又努力克制的模样都不同。
“喂！冰块！”
沈砚辞显然也看到了她，汗水黏住了他眼角的头发，他抬起胳膊，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脸，冲着场边慢悠悠走过的高挑身影喊道。
苏杏脚步没有停顿，但速度明显放慢了些。
“看到没？”
沈砚辞伸手指了指赵明手里刚捡回来的那个篮球，又指了指赵明自己，大声问。
“一个，能把球送到篮筐边就光荣完成使命的，”他又指向自己。
“一个，还得负责带他飞的，你说，打九班那帮体育特长生，我这一个礼拜的橘子糖，赚得容易么？”
他语气夸张，带着明显的抱怨和自我标榜，眼神却亮晶晶地盯着苏杏，像是在寻求某种认可，又像是在强调自己答应了这场“赌局”是多么不易。
赵明在旁边抱着球，脸彻底红成了猪肝色：“辞哥！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可是上知天文下肢残废，你又不是不知道。”
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和你们这种天赋怪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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