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海鸟叫声格外清亮。温润宁在黎衍洲身边醒来,宿醉带来的轻微头痛让她蹙紧了眉。昨晚零星的记忆碎片——抱着黎衍洲哭诉、被他温柔哄睡——飞快地瞥了一眼身边还在熟睡的男人,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掀开薄被,光着脚丫就想溜下床。
“醒了?”低沉的、带着刚睡醒沙哑质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温润宁身体一僵,动作定在半空,尴尬得恨不得原地消失。她慢吞吞地转过头,对上黎衍洲深邃含笑的眼眸。
“头还疼吗?”他坐起身,棉质睡衣的领口微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伸手很自然地探了探她的额头,温热的指尖带来一阵微麻的触感。
“不…不疼了!”温润宁像被烫到一样往后缩了缩,脸颊红得能滴血,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我…我去洗漱!”说完,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跳下床飞快地冲进了浴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黎衍洲看着紧闭的门,低低地笑了出来。
楼下餐厅的气氛也有些微妙。黎昭咬着涂满花生酱的烤吐司,大眼睛滴溜溜地在林薇和沈聿白之间来回转。林薇坐在餐桌另一端,垂着眼,小口喝着牛奶,耳根却透着不自然的粉色。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沈聿白,此刻正顶着他那半边依然带着隐约红痕的俊脸,大喇喇地走到林薇对面坐下。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夸张的、带着浓浓委屈的语调,打破了餐厅的安静:
“哎哟喂…林大设计师,昨晚那一巴掌…嘶…”他故意抽了口气,修长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我这脸啊,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像被海蜇蛰了似的!我这靠脸吃饭的,要是破相了,耽误了拍戏,片方索赔起来,那可不是小数目啊…”他拖长了调子,桃花眼眨巴着,里面盛满了“我很受伤,你得负责”的无赖光芒。
林薇握着牛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她抬起眼,目光落在沈聿白脸上那道己经淡了很多、但仔细看还能分辨出的红痕上。昨晚那挥错手的尴尬和掌心残留的麻感瞬间又回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放下牛奶杯,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向厨房的冰箱。
餐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冰箱门被拉开的轻微声响。几秒钟后,林薇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袋刚从冷冻室取出来的、还冒着丝丝寒气的冰袋,外面裹着一层干净的厨房纸巾。
在众人或诧异或看好戏的目光中,她走到沈聿白身边,将那冰袋不由分说地、轻轻按在了他微红的脸颊上。
“嘶——!”沈聿白猝不及防被冰得一哆嗦,夸张地叫出声,但身体却下意识地没躲开。冰冷的触感瞬间驱散了那点残留的微热,也让他夸张的表演卡了壳。他微微仰着头,桃花眼瞪得溜圆,有些发懵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薇。
林薇的动作算不上特别温柔,甚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利落。她微微蹙着眉,眼神专注地落在他脸颊的红痕处,冰袋隔着薄薄的纸巾,贴着他皮肤缓缓移动。
“对不起啊。”林薇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生硬和别扭,“昨晚…是意外。我喝多了,手滑。” 她的道歉简洁首接,显得异常真实。
沈聿白彻底懵了。他预想中的针锋相对、伶牙俐齿的回怼通通没来。扑面而来的是冰冷的冰袋,和她近在咫尺、带着别扭却无比认真的道歉。她那专注的眼神,让他忘记了脸颊上的冰,也忘记了自己准备好的台词。他呆呆地看着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此刻一个字也蹦不出来,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重重地跳动着。
餐厅里一片寂静。
几秒钟的冰敷后,林薇移开了冰袋,看着沈聿白脸上红痕似乎更淡了些。她收回手,将那冰袋放在他面前的餐桌上,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温柔和道歉只是一场幻觉:“…消肿了。吃饭。” 说完,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那碗微凉的艇仔粥,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起来,只是微红的耳根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沈聿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脸颊,又看了看桌上那袋冒着寒气的冰袋,再看看对面己经恢复“生人勿近”状态的林薇,刚才那点懵懂的心悸瞬间被一股熟悉的、被噎住的感觉取代。他桃花眼一眯,不服输的劲儿又上来了:“喂!林薇!你就这样?道个歉就完了?我这心灵受到的创伤呢?我这精神损失呢?好歹得有点实质性的赔偿吧?比如…” 他拖长了调子,眼神又开始不老实。
林薇头也没抬,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声音凉凉的:“再啰嗦,另一边的脸也想试试?”
沈聿白:“……” 他悻悻地拿起那冰袋捂在自己心口,做出一个夸张的受伤表情,小声嘀咕:“…最毒妇人心!” 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气氛在冰敷后的短暂凝滞和重新开怼的熟悉模式中,诡异地恢复了一丝“正常”。
温润宁下楼时,刚好看到林薇给沈聿白冰敷后道歉的尾声。她心里那点尴尬被眼前这更戏剧化的一幕冲淡了些,但一接触到黎衍洲含笑望过来的目光,脸上刚褪下的热度又“腾”地一下回来了。她飞快地拉开黎昭旁边的椅子坐下,低着头,假装对盘子里的煎蛋产生了浓厚兴趣,全程不敢往主位那边看。
黎衍洲看着她那副鸵鸟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他慢条斯理地剥开一个水煮蛋。剥好后,他并没有自己吃,而是极其自然地将光滑完整的蛋白放到了温润宁的餐盘里,换走了她盘子里那个被她戳得坑坑洼洼的煎蛋。
温润宁看着盘子里突然多出来的、圆润洁白的蛋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黎衍洲正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对上她有些茫然的目光,挑了挑眉,语气一本正经:“宿醉后吃煎蛋太油腻,这个好消化。”
温润宁脸更红了,小声嘟囔:“…我没事了。” 但还是乖乖地用叉子叉起了那块蛋白,小口小口地吃起来。黎衍洲看着她微红的耳尖和顺从的动作,心情愉悦地弯起了唇角。
上午是自由活动时间。黎昭拉着温润宁去沙滩拍照。温润宁换上了一件黎昭准备的白色蕾丝吊带裙,清新中带着一丝小性感。黎衍洲坐在不远处的遮阳伞下,手里拿着一份财经报纸,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沙滩上那个白色的身影。海风吹拂着她的裙摆和发丝,阳光在她身上跳跃,像一幅流动的光影画。他拿出手机,再次悄悄对准了她。这一次,温润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回头望来。镜头瞬间捕捉到她回眸的刹那,阳光勾勒出她清隽的侧脸轮廓和微怔的眼神,干净又带着一丝懵懂的风情。黎衍洲的手指在快门键上顿住,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仿佛只是在看海。温润宁疑惑地眨了眨眼,转过头去。
午后,海风带来一丝慵懒。别墅里开始弥漫开收拾行李的气息。沈聿白坐在沙发上,拿着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那道红痕几乎看不出来了,但他还是故意对着不远处的林薇哀叹:“唉,这心灵的创伤,怕是回港岛都养不好了…”
林薇正在整理自己带来的设计稿,闻言头也不抬,冷冷地回敬:“需要我帮你预约精神科吗?江医生就在这。” 她指了指旁边看书的江淮安。
江淮安推了推眼镜,温和一笑:“心理疏导,我也可以提供友情价。”
沈聿白:“……” 他悻悻地收起镜子,嘟囔了一句:“痴线!冇人性!”(粤语:神经病!没人性!)
温润宁坐在自己房间的床边,看着摊开的行李箱,里面己经叠好了几件衣服。窗外是蓝得晃眼的海,阳光炽烈。三天两夜的短暂逃离即将结束,那些轻松、尴尬、悸动和小小的冲突,都像被海浪冲刷过的沙滩,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留恋还是对即将回归现实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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