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黎家一月一次的家庭聚餐日，餐厅里弥漫着炖汤的暖香和低声谈笑。
温润宁挨着黎衍洲坐在红木长桌旁。她小口喝着汤，听着黎正勋老爷子中气十足地讲着年轻时的趣事。黎昭坐在对面，正兴奋地比划着新歌的编曲，手腕上的银镯叮当作响。黎衍洲姿态闲适，偶尔应和长辈几句，放在桌下的手却悄悄覆上温润宁的手背，指尖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温润宁手一抖，汤勺差点磕到碗边，嗔怪地斜睨他一眼，换来他嘴角一丝得逞的浅笑。
变故发生在餐后。长辈们移步茶室，黎昭忙着给大家端水果。她哼着歌，端着水晶果盘，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晃！
“小心！”温润宁惊呼出声。
但己经来不及了。
黎昭手中的果盘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砸在客厅博古架最上层那只静静伫立了不知多少年的青瓷花瓶上！
“哐啷——！！！”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碎的爆裂声，瞬间割裂了老宅温馨的空气。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那只线条流畅、釉色温润如玉的元代古董花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碎裂成无数片。
空气死寂。黎昭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空盘“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呆呆地看着一地狼藉，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是爷爷黎正勋年轻时从内地带出来的心爱之物，更是黎衍洲最珍视的收藏之一，价值连城倒在其次，那份时光沉淀的意义无可替代。
周敏仪夸张地倒抽一口冷气，声音尖利：“哎呀！阿昭！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
“住口！”黎正勋老爷子沉着脸，拐杖重重一顿，打断了她的聒噪。他浑浊的目光落在一地碎片上，眉头紧锁，透着痛惜。黎鸿煊和柳明薇也皱紧了眉，担忧地看向自家儿子。
黎衍洲脸上的闲适笑意瞬间消失无踪。他站起身，大步走过去，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捻起一片较大的、带着冰裂纹的碎片，指腹轻轻着那光滑冰冷的断面。客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光线落在他身上，投下沉默的阴影。
温润宁的心揪紧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沉的痛惜和压抑的怒意。她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担忧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
良久，黎衍洲才缓缓站起身。他将那片碎片轻轻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沉重的疲惫：“爷爷，爸，妈，抱歉。东西碎了，是我的疏忽，是我没放好。不怪阿昭。” 他甚至没有责备闯祸的黎昭一句，只是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黎正勋重重叹了口气，摆摆手：“碎了就碎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阿昭，以后走路看着点！”
“爷爷…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黎昭这才找回声音，带着哭腔，眼圈通红。
黎衍洲没再回应，只是对长辈们微微颔首：“我有点累了，先带润宁回去了。” 他牵起温润宁的手，掌心冰凉一片，拉着她，在一片无声的注目和黎昭愧疚的啜泣声中，沉默地离开了老宅。
夜色己浓，维港的灯火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流淌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铺开一片流动的光河。半山别墅里异常安静，只有中央空调送风的微弱声响。
黎衍洲回来后就一首待在书房，门紧闭着。温润宁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她热了牛奶，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有些低沉。
温润宁推门进去。书房只开了一盏阅读灯，光线昏黄。黎衍洲靠在宽大的皮椅里，闭着眼，手里无意识地捏着手机，屏幕是暗的。桌上还摊着几份文件。他整个人陷在阴影里，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倦怠和……一种近乎委屈的沉寂。
她把温热的牛奶杯放在他手边，轻声说：“喝点热牛奶吧，暖暖胃。”
黎衍洲睁开眼，看向她。昏黄的光线下，他的眼神不像平时那样锐利深沉，反而像蒙了一层薄雾，带着点罕见的脆弱和迷茫。他没看牛奶，只是朝她伸出手，声音低哑：“BB，过来好不好。”
温润宁依言走近。刚到他身边，就被他长臂一揽，整个人跌坐在他腿上，被他紧紧圈进怀里。他把脸埋在她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带着湿意，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
“好累…”他闷闷的声音从她颈窝传来，手臂收得更紧，“那个瓶子…是爷爷当年用几块银元从一个老乡手里换的，跟着他一路从内地到香港…小时候，我总喜欢看它，觉得它特别干净，特别安静…” 他顿了顿，声音更哑了，“碎了…就什么都没了。”
温润宁的心被他话语里的那份沉甸甸的怀念和失落彻底泡软了。她回抱住他，手指轻轻插进他浓密的黑发里，温柔地抚摸着：“我知道…我知道它对你很重要…碎了是可惜，但爷爷说得对，旧的不去…而且，它在你心里，永远都是好好的，不是吗？”
黎衍洲在她颈窝蹭了蹭，抬起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书房昏黄的光线落在他深邃的眉眼上，平时那种掌控一切的强势气场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毫不掩饰的、带着依赖的疲惫和……一点点得寸进尺的意味。他看着她，眼神湿漉漉的，像浸了水的黑曜石，声音也软了下来，带着浓浓的鼻音：
“阿宁，心口好闷…好难受。” 他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结实的左胸上，隔着薄薄的羊绒衫，能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你摸摸看，是不是跳得特别沉？”
温润宁的脸颊微微发烫，手心下是他温热的胸膛和有力的搏动。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撒娇弄得手足无措，又心疼不己，只能笨拙地轻轻揉了揉：“那…那怎么办？”
黎衍洲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得逞的光，快得让人抓不住。他低下头，高挺的鼻梁几乎蹭到她的鼻尖，温热的气息交融。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和一丝不可怜巴巴：
“BB亲亲我…亲亲这里…可能就不那么闷了？”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眼神专注又期待。
温润宁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她像是被他的眼神蛊惑了，又像是被那份心疼驱使着，轻轻闭上了眼睛，仰起头，试探着，将自己的唇瓣，温柔地印在了他的薄唇上。
这个吻，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但黎衍洲喉间发出一声模糊的喟叹，仿佛久旱逢甘霖，几乎是瞬间就反客为主。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更深地压向自己。唇齿间的试探迅速演变成燎原的烈火，温柔被强势的索取取代。他吻得又深又急，仿佛要将她所有的呼吸和思绪都掠夺殆尽。温润宁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感官都被他霸道的气息所占据，身体软成一滩春水，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被动地承受着这汹涌而来的情潮。
檀香的气息变得暧昧而浓烈。不知何时，书桌上的文件被扫落在地，发出轻微的声响。黎衍洲抱着她起身，脚步有些急促地离开书房，走向卧室。昏暗中，温润宁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只感觉被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接着他滚烫的身体便覆了上来。他的吻铺天盖地，落在她的眉心、眼睑、鼻尖，最后再次攫住她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微凉的空气拂过皮肤，丝质的睡衣被剥落，他滚烫的手掌带着薄茧，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点燃一串串战栗的火苗。窗外维港的光影无声流淌，将室内交叠的身影剪成模糊而缠绵的轮廓。海浪般的喘息与细碎的呜咽交织在一起，最终淹没在更深的浪潮里，仿佛要将白日里所有的遗憾和失落都冲刷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浪潮平息。
卧室里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维港的光在墙壁上缓慢移动。温润宁浑身酸软，像被拆散了重组过一遍，蜷在黎衍洲滚烫的怀里。他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手臂却像铁箍一样牢牢圈着她，下巴搁在她发顶，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着。
温润宁缓过气来，想起方才书房里他那副“心口闷”、“要亲亲”的可怜模样，再对比刚才在床上的强势霸道和不知餍足，一股被“套路”的羞恼涌了上来。她在他怀里动了动，仰起脸，手指不轻不重地戳了戳他汗湿的胸膛，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和软糯，控诉道：
“黎衍洲…你个大骗子！装可怜！就知道套路我！” 那语气，三分嗔怒，七分却是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撒娇。
黎衍洲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愉悦感毫不掩饰。他收紧手臂，把她更密实地嵌在怀里，低头精准地捕捉到她的唇，又是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带着安抚和餍足的气息，吻得她再次气喘吁吁，忘了刚才的控诉。
“BB乖，”他餍足地喟叹，声音沙哑性感，含着浓浓的笑意，“唔该晒（多谢你）…现在，心口真的一点都不闷了。”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怀里的人，像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只觉得窗外维港那片璀璨的星河，此刻都落进了他怀里。至于那个碎掉的花瓶？让它留在过去吧。而他有更珍贵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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