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英俊坐在湿漉漉的地上，膝盖上还沾着洗衣粉水，脸上却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他看着眼前这群被压迫己久的工人，心里明白，这一场戏，才刚刚开始。
“按件计酬。”他缓缓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洗衣房里激起层层涟漪。
有人低声议论：“按件？那洗得多不就拿得多？”
“是啊！我们每天从早搓到晚，结果月底发的钱还没管事喝一顿酒多。”
“就是！凭什么洗坏一件就得赔十两银子？我们哪来的钱赔？”
甄英俊咳嗽了一声，顺势用手帕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痕——系统给的《哭丧神功》果然效果拔群，连他自己都快信了这委屈是真的。
他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上的水渍，慢悠悠道：“大家说得对，所以我也想明白了，我这腿断得值！五十两银子我不能白收，今天我就当大伙儿的代表，和堂口谈一谈‘按件计酬’的事。”
管事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你少在这煽风点火！这里是堂口的地盘，不是你能闹事的地方！”
甄英俊耸肩：“我又没闹事，我只是提个建议。再说……”他话音一顿，忽然抬高声音，“如果我不小心再摔一次呢？那是不是又要赔一百两？要是不小心摔死了，是不是还要赔命？”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后退一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对啊……他要是真死在这里，堂口也得担责吧？”
“可不是，咱们虽然穷，但也不是没人管的贱民！”
小青站在人群后方，眉头紧皱，显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正欲转身离开，却被一个满脸憨厚的大块头拦住去路——正是洗衣房里力气最大的黑炭头。
“姑娘，走什么呀？”黑炭头挠挠头，“难得今天气氛这么好，不如一起听听甄兄弟怎么说？”
小青冷声道：“让开，我要去禀报圣女大人。”
“别急嘛。”甄英俊不知何时己经走了过来，笑容满面，“我只是个打工的，混口饭吃，不想惹事。大家开心最重要。”
“你不惹事？”小青冷笑一声，“你现在不是就在惹事吗？”
“我说的是真的。”甄英俊一脸诚恳，“我只是觉得，大家都该活得体面一点。你们说，谁愿意一天十几个时辰泡在冷水里搓衣服？手都泡烂了，还得赔钱？这不是人干的活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西周，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有些账，不该只记在我们头上。”
这句话，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湖中，泛起波澜。
阿婆李一首冷眼旁观，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甄英俊微微一笑，”
阿婆李身子一震，苍老的手指紧紧抓住手中的木盆，指节发白。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只是个碰瓷的，可有时候，碰得多了，也能摸出点门道来。”甄英俊低声说道，“你知道吗？我刚来那天，就觉得这地方不太对劲。一个堂口洗衣房，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破损的账本？那么多衣物损坏记录，怎么偏偏没有赔偿明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账册，轻轻翻动：“这些账本，我看过了，上面的字迹不一样，时间也有问题。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抹去了某些信息。”
“你这是要造反！”管事怒吼，试图冲上前夺账本。
“哎哎哎，别激动。”甄英俊往后退了一步，笑着摆手，“我只是个洗衣服的，不想惹事。可要是我再摔一次，说不定就有人要负责了。”
他这话一出口，现场又是一阵骚动。
“甄兄弟说得没错，咱们也该有个说法！”
“对！按件计酬！我们不干那种亏本的活儿！”
“还有，那洗坏衣服就罚十两的规矩，也该改改了！”
工人们情绪高涨，呼声如潮，场面一时之间竟难以控制。
小青脸色越发阴沉，想要强行突围，却被黑炭头牢牢挡住。
“甄英俊，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冷冷问道。
甄英俊摊手一笑：“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混口饭吃。但既然大家都支持，那就顺便提个合理的要求呗。”
他转身面对众人，朗声道：“从今往后，咱们不按天计工，也不按人计数，而是按件计酬！每洗一件干净的，算一份工钱；若是洗坏了，责任不在我们身上，就不该让我们赔钱！”
“好！”“同意！”“我们要公平！”
呼声震耳欲聋，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管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甄英俊说不出话来。
甄英俊却依旧笑眯眯地走向他，把账本在他面前晃了晃：“至于这个嘛，咱们慢慢研究。不过，在研究清楚之前，我的腿伤可是实打实的，五十两银子，您看什么时候到账？”
管事怒目而视，却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甄英俊抬头望去，嘴角微微上扬。
“谁给你们的胆子，在堂口闹事？”她声音不大，却带着森然杀意，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工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唯有甄英俊依旧笑眯眯地站在原地，像是根本没察觉到那股压迫感。
他缓缓上前一步，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动作之快、姿势之标准，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圣女大人！”他声泪俱下，“我只是个洗衣服的，只想混口饭吃，不想惹事啊！可是……这些账本，您要不要看看？”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摊开在众人面前。
账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衣物进出、人工调配、布料损耗等信息。
而最醒目的，是一栏栏被涂改又重新誊写的记录，以及一笔笔金额巨大却无具体去向的“特别支出”。
“这……”阿婆李睁大了眼睛，嘴唇微颤，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水灵儿脸色骤变，她当然知道这些账本意味着什么——这是整个洗衣房多年来掩盖真相的核心证据！
她死死盯着甄英俊：“你从哪得来的？”
“我捡的。”甄英俊一脸无辜，“我在后院晾衣绳底下翻土种萝卜的时候，不小心挖出来的。”
“胡说八道！”小青怒斥，“分明是你早有预谋！”
甄英俊叹气，低头搓着手指：“我本来只想躺赢的……结果你们非要逼我当带头大哥。”
水灵儿沉默片刻，忽而一笑，笑容艳丽却冰冷：“很好，既然你这么热心，那就由你来负责整理这些账目，向我汇报。否则……你以为自己还能活多久？”
“哎呀，圣女大人说得哪里话。”甄英俊连忙摆手，“我一个小小洗衣服的，哪敢做什么汇报。只是……这些账本要是传出去，恐怕不止我一个人坐不住吧？”
此言一出，空气再度凝滞。
水灵儿眼中寒光一闪，却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甄英俊己经不是那个初来乍到、任人拿捏的小角色了。
他手里握着的东西，足以动摇堂口根基。
她轻轻挥袖，转身道：“先散了吧。账本留下，我会派人核查。”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在她的威压下陆续散去。
只剩甄英俊还跪在地上，一脸虔诚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待人群走远，黑炭头挠头问道：“甄兄弟，你真打算把这事捅上去？”
“我哪有那个胆子。”甄英俊笑了笑，起身拍拍裤子，“我只是让水灵儿知道，有些事，她以为没人知道，其实我知道。”
他悄悄将另一本更详细的副本藏回怀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夜色渐沉，风吹得更急了些。
而在这看似平静的洗衣房背后，一场更大的风暴，正悄然酝酿……
就在此时，一名瘦小的身影悄然靠近，将一张泛黄的地图塞进甄英俊手中，低声道：“阿肥让我给你的，他说：澡堂更衣室夹层，有你要的东西。”
甄英俊微微一怔，随即不动声色地将地图收好，心中却己燃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玄阴计划残卷……这系统让我碰瓷碰出了个惊天大秘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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