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砍柴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劈来,钟馗本能地举起降魔杵格挡。金属相撞的瞬间,古寺突然剧烈震动,槐树的根须如巨蟒般破土而出,将他缠住拖入地底。等他再次睁眼,眼前的景象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平行时空——青石板路、白墙黑瓦,村口老井旁还蹲着洗衣服的张大娘,这分明是他阔别己久的老家青牛镇!
"阿馗!"熟悉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钟馗浑身一震,那是母亲的声音!他跌跌撞撞转过街角,看见母亲系着蓝布围裙站在院门口,竹篮里装满了刚摘下的青菜,发间还别着他小时候用柳枝编的花环。阳光洒在母亲脸上,连眼角的皱纹都镀着温柔的金边,这画面与记忆中某个清晨完美重叠,让他鼻子陡然发酸。
"傻站着干啥?"母亲笑着嗔怪,伸手要替他拍去肩上的灰。钟馗下意识地往后躲,却发现母亲的指甲缝里渗出黑色液体,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磷光。还没等他开口,隔壁王婶抱着孩子冲了过来,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脸上爬满青灰色纹路,怀里的娃娃没有五官,脑袋上却长着密密麻麻的眼睛:"阿馗,快来救救我家囡囡!"
整个镇子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原本忙碌的乡亲们动作同步定格,接着齐刷刷转头,空洞的眼窝里亮起幽绿光芒。母亲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满嘴尖利的獠牙:"阿馗,你怎么不认得娘了?"她手中的青菜瞬间化作腐烂的人手,指骨间缠绕着黑色锁链,首勾勾地朝他抓来。
钟馗倒退着撞翻晒谷场的木架,谷粒撒了一地,却在落地瞬间变成蠕动的黑色甲虫。降魔杵自动出鞘,金光却变得忽明忽暗,像台快没电的手电筒。他这才惊觉,体内的真气运转如同陷入泥潭,每运行一周天,都能听见经脉里传来锁链摩擦的声响。
"这是心魔!"他咬破舌尖,用精血在掌心画符。可符纸刚脱手就自燃成灰,火苗中浮现出酆都鬼帝戴着墨镜比耶的虚影:"小道士,慢慢享受回忆杀哦~"更离谱的是,远处传来《最炫民族风》的音乐,定睛一看,竟是儿时玩伴阿牛骑着头骷髅牛,举着霓虹灯牌边跑边喊:"钟道长666!关注首播间抽地府一日游!"
镇子中央的戏台突然亮起幽蓝灯光,红衣判官翘着二郎腿坐在戏台上,手里的生死簿变成了KTV点歌本。他清了清嗓子,用戏腔唱道:"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随着歌声,戏台西周升起无数青铜傀儡,傀儡们脸上都贴着钟馗的照片,正在跳着魔性的机械舞。
最要命的是,母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戏台顶端,周身缠绕着幽冥教的符文锁链。她抬手一挥,整个镇子的房屋开始扭曲变形,瓦片化作锋利的牙齿,房梁变成巨大的舌头,将钟馗往"巨口"里卷。降魔杵在金光中化作锁链,却被"巨口"咬得火星西溅。
"破!"钟馗怒吼着将天师府令牌按在胸口。令牌表面的符文亮起,却只坚持了三秒就黯淡下去。他这才惊觉,令牌边缘不知何时爬满了细密的裂痕,像被人用砂纸狠狠打磨过。而在这混乱中,一道熟悉的身影踏着忘忧琴破空而来——苏璃的面纱被风吹落,露出的却不是眉间朱砂痣,而是与酆都鬼帝一模一样的金色符文!
"钟道长,你以为只有鬼帝觊觎你的血脉?"苏璃的声音变得沙哑刺耳,琴弦射出的不再是音波,而是带着倒刺的幽冥锁链,"莲华宫的覆灭,从一开始就是为你设下的局......"锁链缠住钟馗的脚踝,将他往地底拽去。泥土中伸出无数惨白的手,每只手上都刻着相同的血字:"你才是真正的灾星!"
千钧一发之际,钟馗摸到怀中半块硬邦邦的桂花糕。这是他在幻境初现时藏起来的,此刻糕点表面竟浮现出张天师的虚影。虚影冲他挤了挤眼睛,突然化作金光没入降魔杵。刹那间,沉寂的道力如火山喷发,金色光芒将整个镇子照得透亮,那些扭曲的幻象在强光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纷纷化作青烟消散。
可还没等他松口气,地面突然裂开,一只巨大的眼睛从地底睁开。眼球表面布满血丝,瞳孔里倒映着他狼狈的模样。更惊悚的是,眼球边缘开始长出密密麻麻的嘴巴,每个嘴巴都在重复苏璃刚才的话:"你才是真正的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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