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前脚离开，后边便传来金属轮轴声。
周北顾碾灭香烟，从消防门里面走出来。
他看见两个护工推着担架床匆匆掠过，白色床单下隐约露出半截青灰色的手指。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下意识捂住口鼻。
手机屏幕这时亮起。
下属:【顾氏法务部今天突然撤换了招标条款，新增的保密协议里要求设计院提前交出核心方案】
周北顾着下颌的疤痕，回复:【顾氏这是要空手套白狼。让老徐找几个枪手设计院，把三流方案当诱饵送进去。】
周北顾将手机塞回西装内袋，步伐轻缓的折回病房。
隔着磨砂玻璃望向蜷缩在被褥间的司南音后，转身走向护士站。
"302病房，3号床的患者，有任何情况立刻联系我。"
话落，掏出名片，转身向电梯口走去。
"天啊，他刚才看我的时候..."新来的实习护士脸颊绯红，攥着体温表的手指微微发颤，"那双眼睛...像能把人魂儿勾出来..."
年长护士头也不抬地核对着医嘱单："傻丫头，那是他眼尾的疤反光。"
她瞥见小护士失落的表情，抬起头轻笑："真要有钩子，也是勾着病房302的患者，没瞧见，他连病房温度都要计较，说什么怕冷气吹着人后颈？"
小护士正要反驳，值班室的传呼机突然作响。
年长护士撕下登记单别在板夹上，快步往抢救室方向走去："别犯花痴了，七楼刚送上来个刀伤患者，今天有的忙………”
暮色浸透病房。
司南音睫毛轻颤着转醒。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顾西川浑身是血，一双手死死抓着她的脚踝；而周北顾握着滴血的刀步步逼近……
冷汗浸透后背，她猛地坐起身。
床头的陪护椅上空空如也，只留下半杯早己凉透的水。
周北顾不在。
记忆如潮水翻涌。
大一初见时，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记笔记。
作为班里唯一申请助学金的学生，他总是安静又谦逊。
首到司家大厦轰然倒塌，曾经围在她身边的同学作鸟兽散，唯有他默默递来温热的豆浆，轻声说："活着就有希望。"
可这份温暖终究成了指间沙。
自从父亲坠楼、母亲重病，曾经觥筹交错的亲戚们连夜撤资，连拜年短信都成了奢侈品。
而周北顾，那个说好要永远站在她身后的人，却在最需要他的时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后来江昌辉闯进了她的生活，她知道他的目的，就是想上她。
大一下学期，司南音办理了退学手续，过起了牛马生活。
医院工作两边跑。
因为没有高学历，她只能干着散活，要不是好友白芍明里暗里的帮村着，她实在无法熬过这几年。
后来她明白，与其纵情溺爱，不如塞满钱袋。
如今周北顾突然出现，西装革履的模样与记忆中的少年判若两人。
那句霸道的"我的女人"，不过是场逢场作戏。
司南音苦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人家好歹救过自己一命，又何必痴心妄想，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人和事。
思绪片刻后，司南音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第一次打，她没接。
她害怕是催债的。
第二次打，她接了。
然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好几秒，瘸着腿匆匆的离开，赶到了对方指定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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