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缓缓松开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苍白。
周北顾垂眸沉默片刻，"发疯......？"
"不是发疯是什么？"司南音冷笑，"我命贱归命贱，但还不想死。你要寻死，别拉着我垫背。"
周北顾抬眸，眼前的司南音眉眼锋利得像把出鞘的刀，与记忆中那个温软的女孩判若两人。
五年时光，竟能将一个人雕琢得如此......陌生。
"南音，"他忽然倾身，带着薄荷烟味的气息逼近，"你知道顾西川是什么人吗？"
"他是人是妖是魔是仙与你无关。"司南音别过脸，脖颈拉出一道倔强的弧线。
"无关？"周北顾突然扣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吃痛，"要不是我及时出现，你认为你现在应该出现在哪里？"
司南音嗤笑出声，眼底凝着冰。
又是这种居高临下的施舍姿态，仿佛在等她感恩戴德地叩首称谢。
她早不是五年前那个任人拿捏的司南音了。
如今就算理亏，也要撕下对方三层皮。
到嘴的肉，断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周总这是......"她红唇轻启，吐字如刀，"在等我说谢谢？"
车厢内骤然安静。
周北顾的瞳孔微微收缩，忽然想起老宅书房里那幅字——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可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是把"无理搅三分"演绎到了极致。
就像......他自嘲地想，就像当年那个为了一斗米折腰的自己。
周北顾突然低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
他松开钳制她的手，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份文件甩在她膝上。
"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嘴硬。"
司南音垂眸，文件上"顾西川"三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随着纸页翻动，她的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银行流水、通话记录、甚至还有她在医院的监控截图……
"他监控我？为什么？"她声音发颤，"没道理可言......"
"因为你是司明远的女儿。"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司南音猛地抬头，文件从她膝上滑落。父亲去世五年，这己经是第二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
"你...知道什么？"
周北顾没有立即回答。
他摇下车窗，让夜风吹散车内凝滞的空气。
"五年前那场车祸，"他忽然开口，"不是意外。"
司南音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记得那天——滂沱大雨，刺耳的刹车声，还有医院里医生遗憾的摇头。
"顾西川在你父亲的车上动了手脚。"周北顾转过头，眼神锐利如刀，"而现在，他的目标是你。"
司南音突然想起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座椅："上周透析室断电..."
"不是跳闸。"周北顾冷笑，"是他找人做的。"
夜风的凉意灌进车厢。
司南音突然觉得冷，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她抱紧双臂，指甲深深陷进皮肉里。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她声音嘶哑，"五年了...为什么现在才说？"
周北顾的目光落在她泛白的指节上，"因为我快没时间了。"
他说着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锁骨下方一处狰狞的疤痕——那分明是...弹痕。
"三个月前，我为这个秘密挨了一枪。"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医生说子弹离心脏只差两厘米。"
司南音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突然意识到，这五年来她所以为的背叛、抛弃，或许都藏着更深的秘密
远处传来警笛的呼啸。周北顾看了眼后视镜，神色突然变得警觉。
"现在下车，"他按下解锁键，语气急促，"从后门走，别回头。"
司南音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强硬地推出车外。
她踉跄着站稳，回头只看到黑色轿车绝尘而去的尾灯，和车窗里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轮廓。
夜风吹起散落的文件，其中一页飘到她脚边——那是张医院的诊断书，患者姓名处赫然写着"周北顾"，而诊断结果栏里，"晚期"两个字刺得她眼前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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