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界的紫雾总带着股铁锈与功德币残屑混合的味道，沈砚青踩着悬浮踏板掠过“归墟巷”时，靴底都沾了层发黏的灰。巷尾那扇曾刻满骷髅符文的黑铁门，如今被刷上了半新的银漆，门楣上歪歪扭扭钉着块木牌——“渡厄合规交易所筹备处”。
“沈督察，您可算来了。”穿灰布长衫的老者从门后迎出来，袖口还沾着刚打磨符文的金粉。他是这里的主事，人称“账老”，十年前还是玄冥界黑市最有名的“暗账先生”，手里过过的走私契约能堆满半个归墟界。
沈砚青没接他递来的功德币茶盏，指尖敲了敲木牌：“三天前提交的《转型申请》里，第17条‘历史交易追溯方案’只写了‘逐步核查’，这不符合《万界贸易转型法典》第5章的强制要求。”她从随身的玄铁匣里抽出一卷泛着蓝光的星图卷轴，展开的瞬间，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卷轴上跳动——那是近百年里流过这家黑市的所有能量货币轨迹。
账老的喉结动了动，伸手想去碰卷轴，却被沈砚青抬手拦住。“这些光点里，有37笔涉及‘无命格者器官交易’，112笔是‘记忆走私中转’，还有8笔……”沈砚青的指尖停在一处格外暗淡的光点上，“是十年前‘轮回司转世录失窃案’的赃款流向，当时的交易代号是‘蚀骨花’。”
账老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他后退半步，撞在门后的青铜秤上，秤砣“当啷”一声砸在地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的声音发颤，“我们现在己经停了所有违规业务，上个月还主动向玄冥界关税司上缴了之前囤积的‘情绪结晶’，您看——”他掀开柜台后的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数十个透明玉瓶，瓶中流动的彩色雾气正是黑市曾最抢手的违禁品。
沈砚青弯腰捡起秤砣，指尖拂过秤杆上刻满的细密纹路——那是黑市用来计算“不等价交换”的特殊刻度。“我知道你们销毁了32个走私通道，也更换了所有交易记录的加密符文。”她将秤砣放在柜台上，“但合规审查不是‘销毁证据’，而是‘还原真相’。《转型法典》第21条明确规定，所有涉及‘跨界犯罪’的历史交易，必须提供完整的‘因果链证明’，包括交易双方的身份、货物流向、能量损耗记录，缺一不可。”
正说着，柜台后的传送阵突然亮起红光，一个裹着黑袍的人影跌了出来，怀里抱着个渗血的布包。“账老，这批‘金属货币锈蚀抑制剂’……”那人的话没说完，就对上了沈砚青冷冽的目光，瞬间僵在原地。
沈砚青走过去，不等对方反应，己经扣住了他的手腕。黑袍人的袖子滑落，露出手臂上刻着的“锈铁坊”标记——那是玄冥界最大的违禁品制造工坊。“《转型筹备期管理办法》第8条：筹备期间禁止进行任何与‘历史违规业务’相关的交易。”她扯开布包，里面的黑色药剂瓶上还贴着黑市特有的骷髅标签，“锈蚀抑制剂，主要用于伪造‘功德币成色证明’，十年前你们用这个骗了玉霄界300万枚上等功德币，这事还没算完。”
账老扑过来想拦，却被沈砚青身边突然出现的银甲卫士按住。“沈督察，求您高抬贵手！”他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本泛黄的账簿，“这是我记了三十年的‘暗账’，里面记着所有交易的细节，包括‘蚀骨花’案的真正主谋！”他翻开账簿，里面用朱砂写着一个个名字，最末一页画着朵血色的花，旁边标注着“玉霄界免税区总管——柳焚舟”。
沈砚青的指尖顿了顿。柳焚舟是上个月刚提出“玄冥界与玉霄界关税谈判”的关键人物，也是《新贸易法典》修订案的主要推动者之一。她接过账簿，指尖泛起微光，确认账簿上没有“因果墨痕”涂改的痕迹——这是黑市最擅长的伪造手段，能抹去交易记录里的关键信息。
“账簿我会交给‘因果算盘’司核查。”沈砚青将账簿收进玄铁匣，“但这不能抵消你们的违规行为。根据审查流程，我需要封存你们所有的交易记录，包括地下仓库里的‘记忆晶片’。”她转身看向门后的暗门，那里藏着黑市用来储存交易记忆的密室，也是合规审查的核心核查点。
账老脸色惨白地点点头，领着沈砚青走进暗门。密室里摆满了半人高的水晶柱，每个柱子里都封存着一段闪烁的光影——那是过去的交易场景。沈砚青走到最角落的一根水晶柱前，指尖触碰的瞬间，光影里浮现出十年前的画面：账老站在柜台后，对面的人戴着玉霄界特有的云纹面具，手里递过一卷泛着金光的卷轴——正是失窃的轮回司转世录。
“当时他给了我10万枚功德币，说只是‘借去参考’。”账老的声音带着悔恨，“后来我才知道，他用转世录里的信息，替换了自己的‘命格记录’，从一个‘短寿者’变成了‘天选者’。”
沈砚青按下水晶柱上的封存按钮，光影瞬间冻结。“这些证据足够启动‘跨界犯罪追溯程序’了。”她转身看向账老，“但根据《转型法典》第37条，如果你们能协助提供柳焚舟的其他犯罪证据，审查结果可以从‘不合格’转为‘观察期合格’，观察期为50年。”
账老猛地抬头，眼里燃起希望：“我知道他在归墟界有个秘密仓库，里面藏着他这些年走私的‘高维编码手稿’！还有，他上个月和‘机械族’私下交易，想购买‘能源核心兼容性故障’的修复技术，用来改造玉霄界的免税区防御系统！”
沈砚青拿出星图卷轴，在归墟界的区域标记了一个红点：“这个仓库的坐标，你现在写给我。另外，机械族的交易记录，需要你提供‘能量波动证明’——黑市的交易水晶应该能捕捉到当时的波动频率。”
账老立刻取来笔墨，写下一串复杂的符文坐标。他又走到密室中央的控制台前，按下几个按钮，一块泛着绿光的水晶从控制台升起，水晶里跳动着不规则的能量波纹。“这就是当时的波动记录，机械族的‘能源核心’有独特的‘金属共振频率’，和这个波纹完全匹配。”
沈砚青将水晶收好，又检查了仓库的封存记录、人员登记册、能量消耗报表，确认没有遗漏后，在《合规审查初步报告》上写下“观察期合格”，并标注了“需协助调查柳焚舟案”的补充说明。“三天后，‘贸易督察司’会派专人来对接后续工作，这段时间里，禁止任何非审查人员进入密室，也不能销毁任何交易记录。”她将报告递给账老，“如果发现违规，观察期会立即取消，交易所将被永久查封。”
账老双手接过报告，指尖因为激动而颤抖。他看着沈砚青走出暗门，又看了看柜台后那排整齐的情绪结晶玉瓶，突然将怀里的暗账账簿放在了柜台上——那是他最后的退路，也是他向“合规”迈出的第一步。
沈砚青踩着悬浮踏板离开归墟巷时，紫雾己经散了些，远处传来玄冥界关税司的钟声。她摸了摸怀里的玄铁匣，里面的账簿和水晶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这不仅是一家黑市交易所的转型审查，更是揭开万界贸易网深层黑幕的开始。下一站，归墟界的秘密仓库，还有柳焚舟藏在玉霄界免税区的那些秘密，都将在星图的映照下，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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